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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 苹果皮

好好吃过饭了,每次站在体重秤上看着数量一点一点往下掉,盯着自己做好的饭菜也咽不下去。

“吃过了,你去吃饭吧。”她还是说。

张翌年没离开,他很想跟外甥的这位女朋友聊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于是只是闲聊似的,坐她旁边缓缓说:“我姐叫张淑兰,跟我差十二岁,我妈生了我之后就去世了,我爸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的,后来我爸也意外去世,我姐她自己没给自己留下多少钱,却把爸妈剩下的所有钱都拿给我出国留学。”

“她是学芭蕾舞的,但是学这个很浪费钱,她又没有钱去打点关系,也没有背景,所以他们芭蕾舞团的比赛每次都不会去推选她。”

“她是个,特别特别有上进心又努力的人,所以,腿断了之后,整个人就——”

说到这,张翌年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

他在说什么啊……

在卖惨替姐姐脱罪吗?

闵司行就活该受到这些吗?张翌年都不敢想,张淑兰腿断的时候闵司行才十岁,十岁的孩子懂什么?

可从他十岁开始,就已经跪在张淑兰面前闷头任由棍棒闷在弱小的身躯上了。

他难以想象,闵司行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还是那么懂事,从未表现出任何棱角。

就算是他真的跟了闵政,从小必定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或许如今已经成为了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掌权人了。

许知醒捏着手指,搅得很紧,听着他的话,眼泪像是失闸了一样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还是低着头小声哭着说:

“可是,怎么能打人呢,阿行那么好,他以前肯定很孝顺很乖的,他也很努力,他高中大学都很努力。”

“他对别人也很好啊,他很知道感恩的。”

“对不起……”张翌年抓了抓头发,紧着嗓子说,“知知,你好好陪他吧,他只有你了。”

张翌年一瞬间没有脸留在这里了。

逃跑似的从医院离开。

许知醒盯着手术室的门,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人才从病房推出来,一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进不去,只能扒拉着门的透明窗往里面看。

他就那么苍白又没有生命气息地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了侧脸,闭着眼窗外的光线照耀在他身上,长睫都不动一下。

身上插了很多管,冰冷的液体往身体里灌,也不知道会有多冷。

许知醒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想着站起身,去吃点东西,不能两个人都生病。刚站起身,人就低血糖晕倒了。

醒来时,看到医生给她打了一瓶葡萄糖已经快滴完了。

医生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脸颊都快要凹陷进去了,本就纤瘦,她给她扎针时看到手腕,细的只剩下骨头,沉了口气叮嘱:“记得要吃饭,你身体太虚弱了。”

许知醒点了点头,吊完那瓶,去楼下买了包子啃。

强吃了两个,就回了医院。

后来的三天,闵司行都没有醒过,或许醒来过一些时间,许知醒却跟他错过了。

到了第二天,闵司行的电话响了。

他住院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手机一直放在口袋,最后交给了许知醒保管。

她给他手机充了电,这几天除了经纪人跟陈敛之外,没有人联系过他。

此时手机忽然响起,许知醒低下头,屏幕上的备注是“妈”。

许知醒盯着手机界面好几秒,看到他的锁屏壁纸是他跟她拍摄的那张高中毕业拍立得照片的图片。

接听,那边传来一个冷冽的女声,声音里带着点疲惫。

“你……在哪家医院?还好吗?”

“你只要不去见闵政……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司行,你这样跟闵政纠缠不清,你就不害怕你下面的妈晚上去你梦里吗?”张淑兰的语气逐渐冷硬。

许知醒想,或许就是她这样每次打完都会给一点糖,才让闵司行这么多年沉默的走过来。

她又想起了自己,这跟她在大四那一年对闵司行爱答不理后的亲吻有什么区别。

“我是许知醒,阿姨,我可以见你一面吗?”她这几天都没有说话,这一张口,声音还有些沙哑难听,像是生了锈掉渣。

电话对面沉默半晌,才说:“好,在小区楼下小亭子那,沁河小区。”

许知醒挂断电话,看着病房里脸上还戴着呼吸机的闵司行,等小护士过来,叮嘱她照顾他一下,她可能要两个小时后回来。

离开医院打车去了沁河小区,许知醒站在小区门口,眼睛不自觉往四周看。

小区距离附近的商业街不远,甚至于走进小区之后能看到好几家大型连锁超市,甚至几个奢侈品店都开在住宅附近。

她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转一转,就老远看到了池塘边正捏着一袋鱼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