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其实是一个很美的城市。
尤其在夜晚,当你在高处看向这个罪恶之都时,你看到的不是躲在墙角的毒贩子,不是衣衫褴褛的疯子,也不是往死里械斗的罪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压过了这些不和谐音。塔式起重机没日没夜地工作着,于是一座座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凝结着某些人的心血在哥谭里茁壮生长,而韦恩塔坐落在这个城市的最显眼之处,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些新生的枝丫。
锁链变回液体,映出今晚的弯月,然后勒维娅当着小丑的面将它重新捏成了一颗无害的珍珠。他们仍在向下坠落,寒风卷起发丝,小丑夸张地瞪大眼睛,丝毫不见任何恐惧。
“啊!”他惊喜地叫道,“小蝙蝠!”
一暗一亮的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飞了过来。
他口中的‘小蝙蝠’张开披风,重重一脚在空中将他踹得更远,今夜格外沉默的罗宾接住勒维娅,发射出钩锁勾住某个建筑边缘,借力将他们带到了房顶。
“你没事吧?”护着勒维娅滚了几圈卸掉冲击力后,罗宾立刻紧张地叽叽喳喳起来,“头晕不晕,想不想吐,身上哪里疼?”
被罗宾裹得严严实实连皮都没擦破的勒维娅:“……”
罗宾还在对她脖子上再过几分钟就能没了的掐痕和被划破了的皮肤愤怒输出,对小丑进行了全方位的祝福,包括但不限于出行、饮食和生理方面的。勒维娅耐心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撑着他肉乎乎的大腿爬起身,用两根手指捏住了罗宾的嘴唇。
突然变成鸭子的罗宾:“?”
“我没事,”她松开孩子软软的嘴巴,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罗宾膝盖处的划伤,“疼吗?”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反向关心,罗宾回答的声音有点磕巴:“呃、呃?不不,一点都不疼!我挺好的!”
滋滋——
勒维娅突然听到他的耳麦发出了一串电流声,罗宾不好意思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摁住那个小小的机械设备,“收到,B。”他说,“我马上过去。”
“我先把你放到楼下,”罗宾结束通话,转头望向她,“……没问题吧?”
罗宾挑了个灯光明亮的地方,他在离开前还下意识地想给勒维娅找点什么东西盖在身上,结果在腰带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小红绿灯尴尬地道歉,保证自己会快点联系别人来接她,然后在勒维娅看似不经意的‘你和我一个认识的人长得很像’中落荒而逃。
路灯在飘扬的雪花中散发出柔和的光,勒维娅靠着冰冷的金属,呼出一团白雾——她穿得还是不够厚,现在被冻得有点起鸡皮疙瘩。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去身后的炸鸡店里坐坐时,远处的垃圾箱后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雪花越飘越大,勒维娅的眼睫毛被糊了个结结实实,害得她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那个孩子的脸——一张她有印象的脸。
好在这个被她在心里命名为野生浣熊的孩子没跑,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她。
勒维娅朝他勾了勾手。
孩子有了些许肉的脸颊鼓了起来,看起来很想扭头就走,但他在脑内左右互搏后还是不情愿地挪了过来,满脸写着我很凶。
“……你怎么在这啊。”在沉默过后,孩子别扭地开口了,“你这种人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里捧着马克杯对下属们指指点点吗。”
“但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意外,”勒维娅又回头看了眼炸鸡店,“就像现在,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扔到了这里——你能陪我进去吗?”
孩子转身就想走。
“拜托了,”勒维娅轻轻地牵住了他的胳膊,真丝手套冻得孩子一个激灵,差点本能地把她的手甩开,“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就几分钟的时间,好吗?”
孩子一声不吭地带着她进了炸鸡店。
收银台后的服务员揉着眼欢迎了他们,将脏兮兮的菜单和玻璃杯放在桌上,勒维娅随手指了几个量大的套餐,用布鲁斯的卡付了钱。炸鸡店里的暖气很足,老旧的音响中放着今天流行的圣诞歌,坐在沙发座里的孩子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眉眼,不由自主地跟着歌声哼唱了起来。
勒维娅则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颈侧的刺痛,她脱掉手套,细细摸了一会儿才发现一道不怎么深的伤口正横在那,出的血不多,但也在她的脖子和胸口处的衣物上晕出花瓣般的红色痕迹。
本来在哼歌的孩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用余光假装不在意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十分刻意地哼得更大声了。
加了厚厚芝士的披萨和炸物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勒维娅将它们推到孩子面前,自己则默默喝了口柠檬水——她骗孩子的,出门之前阿尔弗雷德给她提前投喂了点三明治,生怕她饿着。
孩子在香气中再也抵抗不住,用力咽了一口口水,但他坚持自己只是来陪勒维娅吃饭的,本来被冻得发白的小脸憋红了都没对披萨伸手。
勒维娅叹了口气。
她将赠送的炸薯球抵在他嘴边,示意他张嘴。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