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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始,她便注定此生要舍弃自己,去做顶天立地的高山,护佑她善良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和幼弱的弟弟妹妹。
正常少女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心如鹿撞,满面娇羞。
可眼看图穷匕见,他还无知无觉,她便也无需再做戏,只随手拈起了那枚玉佩。
指尖触到温热的汗意,像她永远无法坠落的眼泪。
“我会等你回来,带我去看洛阳花。”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摸到他腰间佩刀时,他正低头吻她。
劲风挟着流沙,从四面八方撕扯、冲撞、摇撼,她拼命挣扎却无处着力,恐惧、绝望和痛苦汹涌而来,她快要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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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惨淡,落在颊边丝毫感觉不到暖意。两只宽厚有力的大掌托着她的头,正耐心得按揉着,像是要帮她驱散盘踞脑中的阴影。
燕然心神渐定,脑海逐渐清明,攀住他的手腕,握了握道:“阿曜,我没事。”
她起身拍掉衣裙上的草屑,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沉默地眺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
“有咱俩据守关外,朝廷走狗休想再动郡公府半分。”身后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
高大魁梧的胡服青年缓步走来,牵起她的手宽慰道。
她正是云中郡公那个失踪的女儿,没有葬身狼腹,也没有嫁作人妇,而是落草为寇,成了驰名关外的悍匪。
这青年则是她最忠诚的追随者,他们自幼青梅竹马,多年来相依为命,情分超越主仆,远胜兄妹,如今已是枕边人。
白日里杀伐奔波,充实而刺激。可午夜梦回时,她需要炽热的肌肤熨帖孤寂的灵魂,也需要健壮的身躯填补虚妄和空茫。
欢情是对抗痛苦的灵丹妙药,一直以来屡试不爽。
她最喜欢的,莫过于云销雨霁后他意犹未尽的亲吻。颔下粗粝的胡茬带来阵阵刺痒,似乎连灵魂都能激起战栗和酥.麻。
这些都是洛阳人所不能给的,他到死都是个少年,青涩、稚拙、羞赧、天真、莽撞,轻而易举就被她俘获。
可年少的她不明白,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得到他的身心,她却也失去了自己的。横刀相向后,她更是噩梦缠身再难解脱。若非如此,她与贺兰曜之间应该也不会……
她苦笑着摇头,其实有没有那个人,他们都会走到一起吧?
这些年来漂泊不定,从云中到盛乐,从清水河到黑坨山,再从马邑古道到雁门关,他们走了五年。从始至终,贺兰曜一直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可他是外人,她对他没信心。
别云寨建立时,为作试探,她假意提出与他分割,许他衣锦还乡,娶妻生子,却遭他极力回绝,并在激动之下暴露了隐秘的心事……
自那以后,他们之间再无隔阂。可打破了那层边界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奇怪起来。
她有些沮丧的发现,无论她树立的威望有多高,在他心里,却只把她当他的女人,甚至未来的妻子,他本能得认为她会嫁给他。
也许在男人看来,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天然就该属于他们。
她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毕竟在世人眼中,连女皇都要婚嫁的,何况一介女匪?
“阿曜,这些年多亏有你。”她冲他感激一笑,努力定下心神。
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担忧,踌躇着道:“要么……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寨中……”
她打断了他,挑眉道:“你认为我不能胜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懊恼道:“我就是担心……”
“怕我回到故地,失了分寸?”她坦然一笑,摇摇头道:“我们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风沙口是我的噩梦,可该面对的时候,也不能逃避。”
“三年了……至少,我也该去祭奠他一回。”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难掩哀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防患于未然。
那个人从洛阳来,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去阴山脚下。他贴身藏着塞外舆图,血红的朱砂勾勒出的,正是云中城的标志。他还带着宫廷禁卫的腰牌,哪怕九死一生,也要集结人马重新出发……
送行那日,她割开了他的喉咙,就像杀鸡一样容易。若他当时拼命反抗,哪怕重伤到她,她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空寂的山谷传来尖锐的呼哨声,两长一短。
她立刻回过神来,精神抖擞得检查佩刀、弩箭和暗器,迅速接过斗篷和面纱,穿戴整齐后,马蹄声已滚滚而来。
贺兰曜也将她的坐骑牵了过来,是那匹跟随多年的雪鬃青骢马。
她飞身跃上,亲热地抚弄着马颈,回头叮嘱道:“这一趟大概得去多半个月,寨中大小事务就交给你了。把好各处关卡,洛阳来的形迹可疑者,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贺兰曜拍着胸膛,仰脸笑道:“放心去吧,我知道怎么做。”
随着他的动作,胸前的项链发出快活的叮咚声。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