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宴勾了勾嘴角,将那画匣子里的画都拿了出来。
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这里头都是他画的顾甚微,有她吃得两腮鼓鼓的样子,有她在梨花树下练剑的样子,还有他们在桃花流水的竹筏上……
韩时宴捏着画的手一僵,他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他没有找到这么一张画。
虽然已经印象模糊了,可他隐约之前好像记得,顾甚微穿着火红色的皇城司衣袍站在竹筏的前头,桃花擦过她的头顶,她笑得张扬无比……
“长观,顾大人去皇城司了么?”
长观一愣,挠了挠头,“顾大人?什么顾大人?公子某不是太高兴糊涂了,顾家都被抓了,如今顾家只剩下顾十七娘子,哪里来的顾大人……”
“皇城使李大人最是不喜欢小娘子了,又岂会让女娘入皇城司做官?”
韩时宴一怔,他记错了么?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迎亲啦!您不是等这一日已经等很久了?”
韩时宴蹙了蹙眉,他抬眸朝着窗外看了过去,却见院中那株桂花树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换掉了,如今成了一株梨花树,上头正开着雪白茂盛的花……
这不对!
韩时宴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虽然记不真切了,可是他却还能够感觉得到一个下雨天,他看向那桂花树时的怦然心动与欣喜若狂。
这里的顾甚微很好,因为他突如天降的英雄救美,他们走在一起顺理成章。
可是……
……
顾甚微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那柱香眼看着就要烧尽了,韩时宴若是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了!
她想着,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那老邪医一行人感受到顾甚微身上涌起的滔天杀气,一下子炸了毛!
汗毛根根竖起,鸡皮疙瘩布满了手臂,老邪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的尖叫鸡,再也说不出“你你你”!
就在这个时候,顾甚微动了,她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那凉亭中,举起了手。
“若是再不醒来,我就要扇醒你了!”
忍不住要现身的暗卫们听到身子一僵……
这!日后夫人若是扇韩御史,他们是拦还是不拦,是报还是不报?
所以韩御史在朝堂扇文武百官,回家要被娘子扇吗?
顾甚微见韩时宴的睫毛轻颤,像是有要醒来的迹象,心下一喜,果然扇巴掌有用!
她想着,毫不犹豫抬手朝着韩时宴的脑袋扇了过去,就在那巴掌即将扇到的一瞬间,韩时宴猛的睁开了眼……
顾甚微先是一喜,后又讪讪地笑了起来。
韩时宴扭头看向了自己脸旁的手,“顾亲事这是要扇我?”
顾甚微咳咳了几声,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忙将这只手背在了身后,“哪里哪里,我怎么会扇你,我就是想要摸摸你的脸,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韩时宴却是从蒲团上起了身,他抖了抖自己的衣袍。
眉眼含笑的看向了眼前的顾甚微,“嗯,就是这种感觉,幻梦里的顾亲事太温柔了,一不骗我,二不扇我,三不过河拆桥……所以被我识破了……”
沉默是今日的邪医谷。
韩时宴说着,伸出手来,揉了揉顾甚微的脑袋。
顾甚微目光幽幽地看向了韩时宴,“这不是欠揍?我哪里不温柔了?”
周遭的人听着,皆是无语,就你还温柔……若是韩时宴不醒来,现在已经被你扇了不知道多少個耳光,我们这些人也都被剁成了泥浆……
咋好意思扯着大脸说你很温柔的,你很温柔能够被叫凶剑吗?
韩时宴轻轻地笑了笑,他拉住了顾甚微藏在身后的手,朝着老邪医看了过去,“所以现在你可以开始治了么?香没有烧完,我醒过来了,三关皆是已经通过。”
“我想堂堂邪医,应该不至于言而无信三回吧?”
老邪医一愣,三回?
他仔细一盘算,顿时窝火起来,这小子好不要脸!
先前还没有通关,他就说什么不用叫爹,现在通关了,又开始计较起这个赌注来!
他想了想,看了顾甚微腰间的剑一眼,没好气的走上前去,“老夫一口唾沫一口钉。且随我来。”
韩时宴同顾甚微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轻松了不少。
老邪医走得挺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领着二人到了一座小竹楼前,除了他那小孙女外,其他的人皆是没有跟过来。
竹楼里头布置得相当的简单,一整面墙的药材柜子,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字,在那药柜面前,则是放着几个梯子,看上去同汴京城中寻常的药铺没有太大的区别。
老邪医指了指凳子,示意顾甚微坐下,将手放在桌面上的软枕上。
“虽然我已经看出你的问题所在,但还是先把个脉,方才好对症下药。
老邪医抬起手,就在指尖落到顾甚微脉搏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