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落02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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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叶将被子烘得松软暖和,又放好了汤婆子,待跟丁香一起服侍着弈宁歇下,二人才退到外厢隔扇间,一个照看炭火,一个收拾浆洗好的衣物。
弈宁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吹得北窗轻呜作响。
想起及笄那日,祖父私下与母亲说的话:“你是个聪明孩子。青瑜混账,你母亲亦是糊涂。当初我既替青瑜向秦家聘了你为儿妇,自是要对你有所看顾。可我毕竟年事已高,终有一日会力不能及。”
祖父当时的语气颇是无奈,他还道:“宁儿已及笄,就算再多不舍,家里至多也就再留她一两年。再长,也留不住了,总不能误了她的终生。寰儿不能入仕,宁儿宣儿没有亲兄弟撑腰,家中又无能撑起门户的嫡子,若亲生父亲再袖手旁观,叫她们将来去到别家,如何能有底气?”
“是我教子无方,有负你父当年所托。我亦知你心中委屈,只夫妻一道,既不能得偿己愿,便要能看得开,为儿女打算才是正解。青瑜那里,我亦会规劝,你回去好生想想吧。”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才发现外面竟飘起了鹅毛大雪。
下午弈宁炖好了猪肺汤,又做了几道祖父爱吃的菜,装了食盒。着人把剩余的猪肺汤送到母亲哪里,顺道告诉母亲,她去陪祖父用饭,晚间就不过去请安了。
谢渊住的本元阁离外院较近,因院子后面有一片莲池,正好将其与别的院子隔开了,是以也是整个府上最为清净的院子。从弈宁所住的简竹轩过去,正经要走好长一段路,但若沿着莲池小径穿行,不过片刻就到。
因雪下得大,丁香劝弈宁不要走莲池小径:“姑娘,还是从望寿堂那边过去吧。雪大难行,这么冷的天,万一滑到池子里,可不是好玩的。”
弈宁却不以为然:“不怕。从那边走要多费许多时辰,祖父的汤都要凉了。你放心,我走稳当些便是。”
及至本元阁外,弈宁见书房外守着的居然是长兄谢寰的贴身护卫长云,知晓长兄正在祖父书房。本不欲进入打扰,打算先入厢房等候。
长云见大姑娘冒雪前来,恐她受寒生病,遂入内通报,不多时,便来厢房告知弈宁,说老太爷让她进去。
一入书房内室,果见长兄谢寰端坐与轮椅之上,面前小几,一副棋局正厮杀惨烈。小几另一端,祖父手执白子,正兀自锁眉凝神,似是不得其法。
弈宁与祖父兄长见礼,谢寰看她左手提食盒,右手拎一个麻绳结带的小口瓦瓮,戏笑道:“大妹妹这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可有我的份儿?”
弈宁慧黠一笑,将食盒放置在罗汉床的食案上,答道:“自是见者有份,只我并不知兄长也在。便只能委屈祖父与我,牙缝里省些予兄长了。”
谢寰忍俊“噗嗤”一声,手指虚点弈宁,无可奈何道:“你啊,真是越发顽皮了。”
弈宁但笑不语。
只听“啵哔”一声,谢渊将手中棋子掷进棋盒,一手捋袖起身,吹着胡子道:“不下了不下了,下了半日,赢了我好些局不说,还要分我的好菜。哼!”
弈宁与谢寰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憋笑的辛苦。
弈宁将谢寰轮椅推至食案前,又出去吩咐小厮上著盏等物,顺便再让灶上送几个菜来。又去兑了水,亲自伺候谢渊和谢寰净手。
一碗烧鹿筋,一道清蒸鲈鱼,一盏油焖冬笋,外加白菜圆子、豆腐酿肉,瓦瓮里是猪肺汤。鹿筋弈宁特意烧得十分软烂。小厮又送了五味焙鸡、盐煎肉、口蘑菜心,并一碟子如意糕。
谢寰看着弈宁一一摆上碟盏碗著,忍不住拿手将饭菜香味往自己面前拂了拂,鼻子紧吸了两口,笑道:“真是好口福啊,不枉我今日陪了祖父这一下午,哄他老人家高兴啊。”
谢渊睨了他一眼,自顾拿起筷子慢慢夹起一块鹿筋入盏,才道:“你可不白陪,喝了我一壶好茶,还捞了这顿饭。”
说完,夹起鹿筋放入口中,咸香微辣,入口即化,好吃地他眼睛都眯了眯。一块鹿筋下肚,谢渊发出满足地一声喟叹:“哎,还是孙女儿孝顺体贴啊。”
谢寰挑眉,“啧”一声道:“您这就有点偏心太过了啊,我怎的就不孝顺了?不是陪您下了这好几个时辰的棋么!”
“哼,你那是陪我下棋?分明就是炫耀你的棋技,也不说让着我些儿。下了四局,我愣是一局未赢,连悔个棋你都要跟我约法三章。”
“棋局如战局,怎可轻易改悔?且您都是做祖父的人了,还是当朝太傅,跟自个儿孙儿下个棋还兴悔棋。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您老一世英名。”谢寰捞了一筷子鲈鱼,漫不经心。
谢渊瞪了他一眼:“哼,怎的?哪条明文规定了,做了祖父的人,就不兴悔棋了?”
谢渊说着,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地,弈宁看了只觉好笑。
祖父人如其名,学识渊博,弱冠之年便已名满上京。先帝在位时,还曾钦点他为侍讲学士,指点皇子功课,这其中就有当今圣上。后来又进封文华大学士,刚过而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