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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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忍住,嫌弃地皱皱眉。
不是他挑剔,是真的真的吃不下。
“我不饿。”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你吃吧。”
这具身体就是娇弱,打个麻雀手都疼。
……说实话,他有些冲动了。
在听到水溶说要将“灾民贼寇一齐枭首”的时候,哪怕知道是开玩笑,林宣也没忍住,手痒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石头就已经扔到麻雀身上去了。
纯熟手欠。
不过离得距离远,大概也看不出来是谁扔的。
就算是看见了脚印,他一个女子,弱质芊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是打死了也和这事儿不搭噶。
香菱乖乖点头。
林宣本以为寺里的床板硌手,怎么着也得过会儿才睡得着,然而没过半晌,便浸入梦乡。
再次清醒时,却见日头斜挂,天际擦黑。
林宣迷茫地睁开眼,下意识便唤了声“香菱”。
一室寂静,摸黑甚至看不清东西。
而他并未躺在塌上,而是曲了肘,脑袋置于肘上,就着桌子便睡着了,如今起了身,只觉得浑身发寒,手都是冰的。
这个时候,不应该已经在回城的马车里吗?一个小小的午觉,香菱怎生没叫醒她?
林宣心里骤然生起个猜测,神色凝重地朝身子底儿一摸。
……显而易见,与前几日相比,多了样沉甸甸的物件。
他摸索着点了灯,整间屋子煞然明亮,暖洋洋的烛光下,熟悉的家什映入眼帘,甚至不用看第二眼,林宣都知道这不是薛府姑娘的香闺,而是自己的狗窝。
当然,也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原本破破烂烂堆成一堆的书简按经史分门别类地齐整摆着,地上干干净净,连半张废纸都看不见,他随手淘的各种小玩意儿细心妥帖地一一存进柜子里,一张弓装饰性地置于墙上,细细贴了封条,烛台明净,帐香榻暖,显然焕然一新。
他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林宣都没想到冷不丁就换回去了,环顾四周,挑了挑眉。
这位薛姑娘好生贤惠。
说是贤惠也不准确,跟有强迫症似的,住得地方一定要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的。
按照“万界社区团购平台”那边儿的说法,应该叫极简主义者。
这倒也没错,只是有一点,林宣实在忍不了。
……他的房间好冷啊。
林宣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感觉自己随时可以冻死在寒风之中。他去衣柜里翻腾了许久,找了件平常穿的外袄,如今也洗得干干净净,被叠放收拾好了,一只金簪放在上边,正是前两日第一次寄信,邮寄给薛宝钗的证物。
是姑娘家的东西。
如果不是房间干净了许多,又有这支金簪在,林宣都觉得自己是庄生梦蝶,做了一场清醒梦。
他回来了,想必薛姑娘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林宣推门走了出去,问院里浆洗的粗使丫头:“进福呢?”
丫头抬头,稍稍愣了下。
她莫名觉得,宣大爷今日熟悉了许多。
不是面相,而是气质。
林宣干什么都是懒懒散散的,平日里无事恨不得躺下装死,如今站着,脸上含笑,却没了前两日的内敛,站得高高在上,漫不经心,仿佛拿鼻孔看人。
——这也一向是宣大爷的看人方法。
院子里的小丫头都悄悄说,觉得是这两日太太病重,老爷也生气,宣大爷怕枪打出头鸟,招了忌讳,才勉强装得乖上两日。
可不是么,好容易搪过昨日的书房问答,今天便又恢复原样了。
浆洗丫头悄悄腹诽。
不过不知为何,她反倒松了口气,总觉得这样的宣大爷,比前两日喜怒不形于色、内敛温和的宣大爷好接触很多。
她摇摇头,道:“不知道啊,进福怕是出府玩了吧。”
林宣挑眉:“什么时候?”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进福算账。
薛姑娘在信里说,进福弄砸了差事,原本煮熟的、送给妹妹的手炉飞了,林宣记仇,这件事打从薛宝钗的信送到他手里为止,就没忘过。
他也不好让薛宝钗一姑娘家代他打人,自然是要回来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