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商砚书达成约定后, 路乘确实没有再胡闹去巡逻踢人了,魔修们顿时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胆战心惊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只马蹄突然踢来将他们踹飞了。
但是商砚书的日子却没有好过多少, 他对路乘是退了一步, 答应告知对方剑宗那边的动向,让路乘能知道裴九徵的消息,但路乘对他,其实也只是退了一步。
摸毛可以,但不能多摸,夜间搂着睡也是不行的,之前谈好的没这一条, 除非商砚书肯加价, 例如让他跟哥哥通信。
商砚书听着路乘理直气壮地说这些,心道这小驹子真是变了, 不再是初见时那个清澈单纯的笨蛋小马了,这满肚子坏水是跟谁学的呢?
似乎是他。商砚书短暂反省了一息,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通信不行, 但为师可以放出消息, 让裴九徵知道你现在没事,如何?”商砚书说。
路乘思索片刻, 觉得也行, 起码能让他哥哥不要太担心他,于是点头答应了。
在路乘看不到的角落,商砚书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这个放出消息, 可是有很多种方式的, 而他准备放出的那一种, 跟他在剑宗当着裴九徵的面把路乘抢走时说的差不多,大意就是小马他养得很好,比在剑宗好上一万倍,路乘在剑宗只能当个什么吉祥物般的小马师叔,但是在魔域,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主,裴九徵就不要再惦记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做徒弟的想要跟师父斗,还是太嫩了。
商砚书如愿跟路乘睡到了一起,只是夜间,他一边摸着马毛,一边又有些怅然,这回是用这种方式骗到了,下回又要用什么话术呢?
或者说,要怎么样才能让路乘回到从前呢?
似乎不太可能,他跟路乘眼下最大的矛盾便是路乘一门心思地想回去找裴九徵,而商砚书绝对不可能同意。
明明他对他也不差,商砚书几乎把自己一辈子的耐心和宽容都给对方了,但路乘做起选择时还是毫不犹豫。
每每想到此,商砚书牙就痒痒,有时候他都怀疑他养的到底是匹小马还是头小驴,怎么就那么倔呢?
又是半月过去,一人一马在不断的讨价还价和斗智斗勇中,渐渐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在底线问题上,双方仍然互不让步,但别的事情,却也可以商量着来。
“爱徒,这么久了,为师还没看过你的真身,变成麒麟的样子让为师看看如何?”商砚书刚刚帮路乘洗过澡,又拿了甜美多汁的新鲜灵草来喂他。
路乘吃是吃了,洗澡时的擦毛按摩也享受了,但他对商砚书的要求毫不理睬,只趴在一旁,撇着耳朵装听不见。
“为师有一条关于裴九徵的新消息。”商砚书说。
路乘耳朵一抖,犹如捕获到了什么关键词,撇下的耳朵立刻又直竖起来。
他站起身,抖抖毛发,往前走上几步,额顶生出双角,全身覆上金鳞,等他走到商砚书面前,他已经从一匹白色小马变成了金灿灿的小麒麟。
他如此听话,商砚书却不觉得有多欣喜,他强压下心中又一次窜起的怒火,努力仍然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对方。
他抬手摸上路乘的鳞片,不像毛发那样柔软,但仍然光滑好摸,并不会觉得硌手,像是名贵的金色缎面。
“倒是跟传说中的麒麟一模一样,不过为师还是更喜欢爱徒小马时候的样子。”商砚书自语道。
“什么消息?”路乘变回小马的形态,用蹄子轻轻碰了他一下,催促问。
“前些时日,裴九徵出关了。”商砚书将路乘揽在身前,拿起一缕其脖颈上的鬃毛,手指缠绕着将其编成小辫子。
“出关?他伤好了吗?”路乘面色一喜。
“不知道。”商砚书说。
路乘耳朵一倒,立刻就要从商砚书身前站起走开。
“应该是好了,他那点伤势,本也不如何重。”商砚书把路乘搂住,又补充了这一句,路乘才勉强愿意继续趴在原位。
“就知道关心裴九徵,也不见你关心下为师。”商砚书语气充满抱怨。
他哥哥受伤了,商砚书又没有受伤。路乘只当商砚书是无理取闹,并不理他。
“他到底哪里好?”商砚书又说,他一边继续给路乘编辫子,一边喋喋不休,心中的幽怨之气简直藏不住。
“他能给你的,为师都可以给你,他给不了你的,为师也可以给你。”
灵草,华美的宫殿,崇高的地位,温柔包容的耐心,无微不至的照顾,路乘在剑宗有的这些,商砚书都努力给他了,他强耐着性子忍了这么多时日,就是想慢慢打动对方,但一个月下来,路乘别说是被打动,这匹小倔马满脑子仍然只有裴九徵。
讨好他是为了裴九徵,跟他闹脾气是为了裴九徵,眼下愿意让他摸毛编辫子,也是为了裴九徵!
“不一样!他是我哥哥!”路乘大声说,或许别的都能替代,但是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就算路麟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