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面白如纸,汗出如浆,呼吸急促,慌得魏冲忙喊“阿耶”。
慕朝游走了几步,发热的大脑灵光一现,终于全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哭哭啼啼,沉溺在自责自罪的情况下全无任何用处。
难道她表现出痛苦和羞惭之色,就能改变魏家或许受她牵连,无辜之人因她枉死……
不。动手的人是王道容。
她不应该,不能把罪责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让负罪感压垮了自己。
王道容是首恶。该她担当的部分,她一定会毫不推诿一力担之。逃避很容易,直面负罪感却很难,如今正是需要她以实际行动来补救的时候。
慕朝游闭上眼苦口婆心地开解了自己几句,再睁开眼时,一双眼已彻底清平下来。
魏叔情况不妙,慕朝游趁两个仆役又提了一批食客路过的时候,忙叫住了其中一个。
“郎君郎君,这边。”
狱卒神色不善地走过来,“吵嚷什么?!”
慕朝游也不气,反倒露出个笑脸来,“抱歉抱歉,叨扰了郎君实在是有不情之请。”
自古以来,人一旦进了监牢这种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身上的财物早就被底下的衙役们搜刮了一干二净。
所幸慕朝游之前特地在衣服里面缝了个隐蔽的暗袋,这才侥幸逃过第一层的盘剥。
她摸一摸,摸出一点钱,悄悄隔着栏杆送了过去,“这点心意,还望郎君笑纳。”
“有事说事!”狱卒嗓门仍是不耐,但神情却缓和下来,“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胡扯。”
慕朝游求道:“我这叔叔身体不好,我们一家都是良民,飞来横祸,将他人吓得病了,他病得这样严重,还望郎君能大人有大量,送点吃喝来……没吃的也成,好歹送点水。”
她面容哀婉,嗓音恳切,的确不像什么亡命凶徒。狱卒不动声色掂了掂手上的份量:“等着吧。”
慕朝游眼看着他走回另一个狱卒身边,两个人笑闹着说了句什么,依稀只听见“请吃酒”几个字。她这才收回视线,回到魏家人身旁,低声安慰这一家人。
“已经送过钱通过气了。”
狱卒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光跌坐在牢里哭天喊地也没个用,韩氏不愧是蹚过战火,经历过大事的。一抹眼泪,很快振作起来,叫上魏冲跟慕朝游,三人聚在一起商量。
“咱家定然是叫人给害了!”韩氏咬牙,“趁那狱卒还没提审,阿冲、阿游你们帮我好好想想。到时候在令君面前也有个条理解释。”
母子二人将这几日店里来往过的可疑人马彻底盘了个遍,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来。慕朝游本来就疑心王道容,忍不住问:“会不会是失火那一日做的手脚?”
此话一出,韩氏悚然。冷汗将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她支吾:“……可是,谁这么记恨咱家,放火不成要对咱家吓这样的死手?”
个中内情慕朝游不便出言。
魏冲气极却也无可奈何。父亲尚在病中,母亲又只是个柔弱妇人。
“若是……若是真说不清。”他眼一闭,一睁,咬咬牙,“若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让我来担罪吧。”
韩氏登时变了面色,第一个不同意,“说什么昏话!我养你这么大是看着你去送死的?!”
韩氏大义凛然地说:“就算到时候要有个担罪,也该我这个老不死的去的,你是咱家的命根子,你爹后半辈子还指望你。难道你还想让你家里绝后不成?”
慕朝游看不过去这两人争执,忙伸手盖住韩氏手背,劝慰说,“真相不查个清楚,哪能糊里糊涂就认罪的?”
韩氏扭过脸看着她竟笑了一声,那笑容中怎么看都多了几分悲怆意味,“孩子啊,所以我说你还年轻呢。这些人都是敲骨吸髓的东西,恨不得扒你的皮拆你的骨?你当他们真会大发慈悲给你调查给水落石出不成?”
慕朝游心里不是滋味。王道容做事,必定万无一失。他在朝野中虽然官职不高,但一手遮天,整治他们几个小民已是绰绰有余,真相恐怕永不会分明了。
她已下定决心,宁死也要担当起这个责任来。
只是这话她不好对韩氏说,复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未到绝路,婶子宽心。”
正在这时,狱卒带着吃喝回来了,曲指咚咚地敲了敲牢门,伸着脖子朝里面喊,“慕娘子,慕娘子?慕娘子可在?”
慕朝游跟韩氏等人都愣了一下。
慕朝游不解,他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姓名的?仍站起身,走过去。
建康既为南国京师,牢房也修建得与别处不同,墙高房阔,屋大牢深,牢里黑咕隆咚,不见天日。
狱卒站在那里近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直到慕朝游走近,借着头顶那小小的高窗透过的微光,才勉强看清那狱卒的眉眼。
她心里挣地漏跳了一拍,心道难不成是真被关了一天关懵了,她怎么从这狱卒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