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我不干了!什么破活,每天就是顶着日头刮水泥,辛辛苦苦学,还要挨骂,就两块钱,干这有屁用!”
“你甭劝我,我要去南方,你跟他说,我不干了。”
那上年纪的农村妇女急的直冒汗,又是哄又是劝:“儿啊,咱还是找了人才过来的,攀着多少门亲戚才找的活。你别说不干就不干,谁家学手艺不是这样学来的,他骂你,你别往心里去,咱学会了就不来了。”
那少年眼睛红红的:“我不干!你说不说,你不说我自己去说!”
他旋风一般到了胡明面前,撂下一句不干了就走。胡明正吃着饭呢,他是技术工种,中午还能跟小包工头混上一顿肉,嘴里的猪头肉还没下去,就被徒弟甩了一脸脾气。
胡明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他嘴巴一横:“行啊,那滚吧。”
多少人求他教呢,这小子不知好赖。
那小子的妈一脸苦相,赶紧过来赔罪。胡明也懒得跟她一个女人家计较,摆摆手就让她回去。
元棠听了这么一场闹剧,下午就找到了胡明。
胡明跟见了鬼一样:“你说啥?你想学瓦匠?”
元棠坚定点头:“对,你教我吧,我保证挨得住骂。”
元柳在背后翻个白眼:“嘁,这什么哥哥啊。”
怪不得大姐不搭理你。
元家这边因为元棠的缺席而暗流涌动,元棠自己则是每天早早就赶到县里,去工地搬砖。
工地上炎热难捱,饶是元棠再能吃苦,也是过了几天才适应下来。
元家没有自行车,好在小河村距离县城不远,十几里路,对于上学时候动不动就跑七八里的元棠来说是小问题。
再加上胡燕也很快敲定了地毯厂的工作,等到她那边手续走完,胡燕就能每天跟她一起上下班。
元棠知道胡燕其实不用这么做的,地毯厂是包住不包吃,厂里有空宿舍给这些女工们住,胡燕是为了能捎带自己一把才每天蹬着自行车跑来跑去。
念及胡燕的帮助,元棠每天都劝胡燕去考证。
“县城里有电大,只要晚上去上两小时课就能拿证,你总不能干一辈子车间吧,我记得你数学不是还行?就算不行我也可以给你补,你去考个会计证出来。以后这个肯定吃香。”
上辈子地毯厂也就再坚持了三四年,之后就发不出工资宣布倒闭了。元棠知道现在告诉胡燕将来地毯厂会倒闭没有多大用,过去二三十年里,当工人都是最光荣的事情,旱涝保收的国营厂子,就算是听说过会倒闭,谁也不会想到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上辈子胡燕在地毯厂倒闭之后又做过什么工作,但没有学历也没有技术,想来也有过一点困难时期。
胡燕一脸苦恼的看着元棠:“我都毕业了,还要去上学啊?”
她是真的不想去,上学太苦了。
元棠难得认真道:“要去的,燕子,我知道你现在觉得当个工人挺好,你还有两个哥哥能拉拔你,但是别人有不如自己有,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胡燕耷拉下眉头:“我知道……唉,小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最近觉得你突然变了好多,以前你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的。”
元棠僵了一下,突然之间多了几十年的记忆,谁能不变呢?
“那你觉得我变得好不好?”
胡燕想了想:“好的吧,我觉得你现在成熟很多哎,我哥说了,人要成熟点才不会被骗。有些人会说你变了不好,那说明对方不怀好意,他是盼着你不变,好占你便宜的。”
元棠沉默片刻,喃喃自语道:“是啊,只有为你好的人才盼着你不被人骗。”
胡燕突然鸡血,站起来蹬自行车:“我才不会被骗呢!小棠,我们挣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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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在城北,元棠和胡燕在地毯厂门口作别,沿着地毯厂走上十几分钟,就能到工地。
元棠穿着带补丁的短袖,下身是黑色的裤子,膝盖的地方盖着两个大补丁。
离着老远,她就听见胡燕的二哥胡明在训人。
“就抹个面,你是耳朵里塞驴毛了是吧?怎么能理解成叫你给这个面刮下来,你自己不长脑子吗?你告诉我,外立面刮水泥干啥?刮下来给你脑子嵌里头是吧?”
胡明今年二十多岁,长得矮粗,可这会儿他站在那儿,冲着眼前比他高一头的男娃直蹦脏字,凶的吓人。
那男娃瞧着才十五六,正是年轻脾气暴躁的时候,被胡明指着鼻子骂,骂的脸都红了,紧紧攥着拳头,低头不说话。
胡明骂了一会儿,转头看见元棠已经开始拉砖,心情终于好了些。
前几天妹子跟他说要介绍元棠过来干活的时候,他其实没那么情愿。
工地上,讲究点的都不爱用女的。你想想,正午最热那会儿,一群大男人把上衣一脱,一群男的谁也不说谁。可要是有个年轻小姑娘在场,甭管是男的嘴里不干不净说点啥不合适的话,还是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