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会啊,她明天也乱做!
另一边,元芹的思绪却飞到了大姐身上。
她透着月光看大姐,这半个月多,大姐虽然黑了不少,但明显没有她跟元柳瘦的多。
元芹咬着嘴唇想,大姐明明每天都只带了干粮,她听说大姐是在城里扒着胡燕的二哥干小工的。小工多累啊,大姐要是不偷吃,哪能撑下来?
要是偷吃的话,大姐哪儿来的钱呢?
“你说你,放旁边谁还敢偷你的不成?至于那么警惕不?”
他把烟灰一掸,厚着脸皮伸手:“拿来,我给你拿着行了吧?也让我瞅瞅咱县一中通知书长啥样。”
元棠歪头盯着他,差点给胡明看笑了。
“你那什么眼神!”
元棠衡量了一下,像是给胡明的人品下了个定语,这才小心的把通知书递给他,递到一半又夺回来:“你把烟掐了。”
胡明一脸无语,倒是也听话掐了烟。
接过来看到上面大大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唉,想当年老子也是读书很灵光的,要不是……”
元棠静静听着,胡明想说什么又没说,把通知书小心折起来。
“我之前还纳闷呢,燕子说你要念书,我寻思你没考上念什么,合着是真考上县一中了啊。这是大好事,今个中午我给你加个菜庆祝庆祝!”
不等元棠拒绝,胡明已经嘿嘿笑起来:“你不介意我拿通知书给别人看看吧。”
元棠:“……别给我弄脏。”
胡明挥挥手,揣着通知书出去找人炫耀去了。
隔着几面墙,元棠能清晰的听见胡明的大嗓门。
“我妹子的朋友,瞧,人家多灵光的,考咱们县一中了!”
“我就说让你对人好点,人就是来干暑假工,往后是大学生的,你一天天吆五喝六的,那回差点给人高材生吓着!”
“我徒弟!你管我是不是正式的收,你就说长不长脸!”
“我胡明往后就是有个大学生徒弟!”
……
胡明炫耀的后果,就是元棠发现自己干活的时候,老是有人过来看。
有孩子正在读书的,甚至都想给孩子薅到她身边来看看。
看看人家,学习好不说,还自己挣学费!
“这得是多积德的爹妈,才能遇上这种来报恩的孩子啊。”
光是学习好,元棠未必能在工地上吃开,但加上她说来挣学费,周围的人对她只有竖大拇指的,连有时候那点重活都不让她插手,只让她跟着胡明干瓦匠。
还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包工头,中午听说了之后,利索的从兜里摸了两块钱出来,非要塞给她。
元棠不想收,胡明大喇喇的接过来给她装兜里。
“拿着,他这是沾喜气呢,他小儿子今年数学才考二十八。”
一群大男人嘻嘻哈哈起来。
在这不合时宜的地点,和一群不怎么认识的人,元棠居然两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了通知书带给她的快乐。
这快乐那么陌生,似乎本应该如此,在获得学业进步的时候,应该得到周围人的夸赞和捧场。
*****
元棠拿着通知书下班,胡燕高兴的像是自己考上了,她欢呼雀跃的带元棠去吃夜宵。两人找了一间面馆,各自要了一碗炝锅烩面。
面条爽滑劲道,出锅时候还奢侈的浇了一圈香油,让刚才为点面的一块二感到肉疼的元棠好受了点。肉丁切的小,炝锅的香味混合着葱油和香油的味道,熏的人陶醉无比。
两人把面吃完,又把汤全喝了。打着饱嗝才出门骑车回去。
胡燕犹在抱怨元棠刚才抢单抢过了她,元棠如视珍宝一样的摸了摸通知书,在到家之前深呼一口气。
“燕子,你帮我个忙。”
她把通知书塞给胡燕。
“你把我通知书拿好,回头报道前我找你要。”
元棠心知父亲的逃避和母亲的压抑,总会又一个爆发的时间。
她知道那天不会太遥远了。
告别了胡燕,元棠先去了一趟破庙,把身上的钱数好放起来。再顶着月色回家,到家就看到元柳和元芹剑拔弩张,两人似乎是刚打过架,屋里掉了一地的零碎。
元棠看也不看她们,洗漱完毕就上床睡觉。
元柳气鼓鼓的收自己的东西,元芹则是抿着嘴,这屋里谁不知道谁啊,她也懒得去哭。
三个人躺在通铺上,各自之间隔着老远。
元柳心想,这不公平!凭什么大姐不用干活,二哥不用干活,家里明明有两个大的,却偏偏要她干!还有元芹,自从爹发话,她倒是不偷懒了,可她心眼坏!她每次都是故意把饭做坏,然后说不会,喂猪也是,她喂的那天就好好的,轮到元芹,一篮子猪草只能打回来一半!
俩人今晚打架就是为这个,元柳气呼呼的想,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啊,她明天也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