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把话说出口了。
“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就应该不让你上学!给你嫁出去!你个死妮子,不晓得我们当爹妈的苦处。你记着元棠,前有车后有辙。你不孝顺爹妈,往后你生孩子也照着学!”
她嘴里骂起来,说自己多后悔没跟隔壁一样给元棠嫁出去。
元棠站在那里,看着赵换娣怎么变着法的骂她。
多讽刺,前一秒她还在觉得自己能接受一切,后一秒她就明白了,她接受不了这一切。
她以为赵换娣对她苛责是来自于她的愚昧无知,在那苦难的背景下,就算是对她残忍,也至少有一分亲情。
可事实证明了,这一切都是虚假。
赵换娣和隔壁王盼儿有什么两样?
她除了有个元棠的名字,她跟被起名叫“猪”的陈珠又有什么两样?
那多一分好一分的表象,有什么区别。
王盼儿吃闺女补儿子,赵换娣换种方式,难道不也是吃她去贴补儿子?
可笑的是,重生的她居然还对此抱有幻想。
元棠嘿嘿笑了一声,她扭头就去灶房,等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了一把刀。
赵换娣声音高了八个度:“怎么?你还想杀你娘老子不成?”她扯着嗓门吆喝,不顾元德发的阻拦去开门。
“都来看看啊,猪狗不如的畜生要杀亲妈了!”
隔壁的王盼儿最先听到,很快门口就聚了几个人探头探脑。
元棠像是真的疯了,她把刀塞给赵换娣,脸上竟是洋溢着笑容。
“妈,我最后叫你一声妈。这刀你拿着,看上我身上哪块肉就割,割完咱们一刀两断成不?你让我死在外面吧。”
已经到了这里,维持那虚假的表象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讲明白了,那十月怀胎的恩德,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还清。
只要能还清,让她死了都可以!
别说身上的肉,就是赵换娣要她的命她也给。
她上辈子已经过够了,谁也别想让她屈服再走一遍老路!
赵换娣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被元棠塞进一把刀,
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到了现在这地步。
元棠还在说:“你动手啊,来,使劲往我身上扎,扎死了我也解脱了!扎啊!”
最后一声爆喝给赵换娣吓了一哆嗦。
元德发赶紧上来夺刀,赵换娣嗷一嗓子哭出来,抹着脸上的泪水:“我是造了什么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女儿怎么突然就疯了。
“别人都这样啊,谁家不是女儿打工供儿子。”
似乎很久之前,“别人都是这样”就成了她挂在嘴上最多的话。
她坐在地上大骂元棠的狼心狗肺。
别人都这样啊,她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女人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她苦了大半辈子,一颗心掰成了十八瓣,其中就算是少给了元棠几瓣,那又怎么了?她自己一瓣都没有留啊,起早贪黑,手上全是口子。
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他们!可元棠就是这么恨上了她。连解释都不听了,一个丫头片子,养了十几年,这会儿的眼神叫她看着都凉心。她要走!她凭什么走!村里谁家的女娃子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别人都是这样!
她哭的声音稀碎,只能翻来覆去说这么一句。仿佛这句话里藏着千钧的道理,她盼着眼前几乎快要疯了的女儿能把这道理听进去。
是啊,别人都是这样。可一贯这样,就是对的吗?
元棠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被这样的“道理”迷惑,它是这样的有迷惑性,身边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吃苦受罪是人生的常态,而奉献是女人天定的美德。
她身上桎梏着孝顺和道德两座大山,被压的喘不过气,最后只换来一句“应该”。
哪儿有什么应该!
元栋和她出生只差几分钟,元柳和元芹和她一样同为女孩。
全家人的道德标准只在她身上体现,弟妹们踩着她,获得了良好的教育,美好的未来,幸福的家庭……
而她呢,病死在除夕就是对她的嘉奖?
这算是什么狗屁的应该!
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元家闹得凶,半个庄子都能听见这家的吵闹声。
跟元家沾亲带故的几家硬着头皮站出来打圆场。
“元家的别闹了,看看给你妈气的,你妈说的都是为你好。”
“就是啊,长辈都是为你们好的,你妈脾气是差点,可本心都是为你们打算。”
……
这样的话,元棠上辈子听了太多,她冷笑一声。
对着元德发质问:“爹,都说你跟我妈是为我好,我倒想问问,我通知书呢?”
元德发心头一沉,终于……
元棠歪着脑袋:“我去问了我老师,说我考上县一中了,爹,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