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胡燕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是委屈哥哥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委屈以后注定要跟范娟成一家子?
好像都不是,她也知道范娟未必会跟哥哥说实话,可自己又能怎么办?
她现在去找哥哥说范娟为难自己,让哥哥不要跟她结婚?且不说哥哥会不会答应,就算妈也不能同意自己这么干。
平心而论,范娟除了那天找自己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之外,实在是一个挑不出大毛病的人。
她关心哥哥,会给哥哥做鞋,之前还给妈送过不少东西,包括自己,第一次见面,她也送了一个小镜子,那时候她也不觉得范娟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个别人眼里没问题的嫂子,如果因为她的原因成不了,那以后她哥哥就难说下人了。别人谁都要说她家有个难缠的小姑子。
再说了,就算是换一个人又怎么样?她能保证下一个人对自己家人好吗?能保证下个嫂子会支持她去摆摊,不说一句二话吗?
不能吧。
范娟进门过的是哥哥,不是她。就如同很多人想的,她这个小姑子只有接受的义务,没有反对的权利。
胡燕默默收起包裹,搂住元棠的胳膊。
“小棠,我这几l天住你这里好不好?”
元棠拍拍她的肩膀:“好啊,要不然你把你的被窝带过来吧,天气冷了,你们宿舍没有我这里暖和。”
胡燕想了想,点点头。
她住这里,有时候还能给小棠搭把手。
****
小河村。
又到了下粉条的时候了,元家今年的红薯堆在院子里,上面盖了一层布,元德发坐在这堆红薯面前啪嗒啪嗒的抽烟。
赵换娣在灶房里剁猪食,一声一声的剁案板声音,听的人心浮气躁。
家里的境况不好,前几l个月元棠闹出来的笑话让人看了好长时间,叫赵换娣门都不想出。可现在不出门也不行了,家里该下粉了。
赵换娣觉得自己应该是上火了,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炙热的。
她昂着脑袋冲外面喊,声音高八度:“他爹,你总得想个辙吧。明个就开始下粉了,咱家里也得出人手。”
下粉是几l家合伙,赵换娣前几l个月借的账,现在人家虽然不催,但过几l月就得催了,没有留着账过年的,总得年前还上吧。
家里几l乎就指着粉条和卖猪两样挣钱,猪要等到腊月,粉条现在就是全家人的收入。
可几l家合伙,各家都
得出相应的人手。正常是一家出三个人,一个壮劳力去下粉,另外两个去干晒粉这样的碎活。
赵换娣火气上涌,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元棠回来帮忙的,家里元德发身体不好,前两年开始,元棠就接过了下粉的活计,另外两个人手就是元德发和赵换娣一块顶了,家里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可今年犯了难,元棠肯定不回来了。想到元棠,赵换娣又是一声咒骂。
死丫头,她最好死外面,不管家里,真是狠心到家了。
可骂过之后,还要面对现实。元栋上着高中,肯定不能让他回来。
家里做粉条三个人,现实就缺了一个,这一个人,得从元柳和元芹里出。
赵换娣絮絮叨叨,可也拿不定主意。她有心不让元柳元芹上了,可之前元棠闹了一通,村里那些爱扯老婆舌的就已经说她偏心眼,赵换娣就怕不让两个丫头上,回头这俩也学了元棠。
可让这俩上,开销又太大。
不光开销大,赵换娣最近更是觉得自己累的很。
家里的活少了人手,以前元芹元柳上小学,每天回来还能帮着干点,现在都去住校了,家里就她一个连轴转,还得管元梁,别提多作难了。
现在又到了下粉的时候,是让元柳回来还是让元芹回来就又成了难题。
赵换娣有心让元柳回来,两个女儿之间,她是偏向于元芹的,毕竟元芹看着老实,这些年也把元梁照顾的很好。元柳这丫头看着精明,实际上脑子不活套,赵换娣也有点嫌弃她。
可元德发却在犹豫。
元德发还记得那时候元棠问元梁是谁让元梁去偷钱的,元梁指的是元芹。虽然后来说起来,元芹哭的眼泪婆娑,只说自己无心。但到底让元德发心里留了影。
再加上后来元芹偷懒不干活,元德发觉得三女儿有点心眼多,看着蔫,实际上是个精明的。
这次要是让元柳回来,元芹倒是沾了光。可元德发觉得不应该这样,大女儿就为个偏心跟家里离了心,剩下两个丫头,他是决心要一碗水端平的。
犹豫良久,最后元德发咳咳咳了好几l嗓子,拍了板。
“让俩丫头都回来吧,忙过这阵子再去上学。”
他实在抉择不出来,索性让她们都回来,这样总算没人会指摘他偏心了。
元德发说道:“到时候一轮一天去帮着晒粉,剩下一个就在家里帮着做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