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再说,家里也不止你一个孩子,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本意是想提醒胡燕,结果越说越多。
元棠心里知道,她的这些话,是说给上辈子的自己听的。
上辈子她快被家里的债逼死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有人来解救她。要是那时候有人能告诉她这些话,该有多好啊。
胡燕抱了她一下:“谢谢你。”
她感动于元棠这时候没有说“你家里这样了怎么办”的话,而是字字句句都为她考虑。她读书不多,可记得老师讲过“疏不间亲”,元棠敢这样说,这样为她考虑,也是担着她回头埋怨她的风险。
“我会的。”
家里三个孩子,篓子也不是她扒下的,她不该为别人的错误承担一切。
胡燕简单收拾了东西走了。
元棠则是按时去上学,再有六天就是期末考试,再大的事,她也要在考完试之后再去想。
这六天里,
胡燕一直没来找元棠,但元棠却在学校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学校又不是真的象牙塔,白县闹得如火如荼,一中也有老师投了钱。还有些县城的家庭也被人拽着投了钱,但相较于农村家庭,城市的职工家庭到底抗风险能力好一些。
于是元棠就听到有同学在抱怨说父母吵架,还有几个老师请了假不来,让别的老师代课。
这么一点风声,当然也吹到了元栋的耳朵里。
于是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元栋请假了。
他的班主任一脸失望:“你知道请假之后,高二咱们分班只能给你按照倒数算,到时候前面两个重点班没有你的位置了知道吗?”
白县高一不分重点班,因为高一还没分文理,到了高二分了文理就要开始设置重点和非重点,文科一个重点班,理科一个重点班。配备学校最好的师资,就是为了冲成绩。
元栋这时候放弃期末考试,基本等同于和重点班无缘。
元栋眼神僵直,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解释,他最近几天先是惊慌,然后害怕,每天都是满脑子的焦虑,生怕一睁眼就能看见父母站在班级门口喊他回家。
他怕,但他必须回家。
如果不回家,他难以想象在父母眼里他是个什么形象。
是个自私不负责任的儿子?还是一个一意孤行拉着全家下地狱的罪人?
他害怕被钉在罪人的耻辱柱上,等到他回去时候,家里人丢给他一个包袱给他赶去打工。
他不能去打工!
他要上学!
放弃一次期末考试和上学的机会,他很快就知道怎么选择,最后深深鞠了一躬,带着自己的行李回了小河村。
都在上课,因此元栋离开的背影十分显眼,元棠遥遥看着他扛着被子,拎着水桶,水桶里是课本和杂物。他走出校门,高一高二都在楼上,几乎是被很多人的目光送出校门的。
元棠回过头,想起上辈子自己去打工时候的场景。
她也是这样大包小包,看着十分狼狈。
元棠听着课,难得分了心。
她想,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可有一样东西是公平的,那就是贫穷。
上辈子她被贫穷蹂躏半生,灰头土脸。这辈子换了元栋,他也没有在贫穷面前衣袂飘飘,淡然自若。
可见人生最终会达到自己的平衡,谁也无法干预。
期末考试如期来临,元棠信心满满上了考场,如果不出意外,这是她最后一次考九门课了,期末考试完毕,一中就要让他们交上文理意向,在下发期末成绩时候把分班情况贴出来。
元棠认认真真答题,结束考试后在班长那里登记了名字。
她选了理科。
班长石云有些羞涩的劝她:“女孩子还是选文科好。”
班上大部分的女生都选了文科,男生则是不管成绩好坏都基本去了理科。
元棠笑笑:“不用了,我就选理
科。”
石云被她的笑晃花了眼,将近半年没怎么干活?[(,元棠捂的皮肤雪白。那伸出来递笔的手腕又细又白,把石云已经浇灭有一个学期之久的少年心思再次勾了出来。
他忍不住开口尝试邀请:“元棠同学,你暑假有事吗?咱们都选了理科的同学可以组织一下一起学习,你要不要来?”
元棠收起书本,礼貌中带着疏离:“不了,我喜欢自己学。再说也不方便,你们男生自己学吧。”
她背起书包离开,石云还在背后看她,目光灼灼。
石云身边的哥们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人家挤兑你呢?”
石云回过神来,把哥们推开:“屁,人家是含蓄!”
元棠回了家,收拾了东西之后先去地毯厂找胡燕,可别人说胡燕请假两天了,她扑了个空,只能去贸易园找方主任。
方主任这次脸色照旧难看,见到元棠倒是还好声好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