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
景,更吸引温思故的,是庭院里的人。
那人穿一身翠绿衣裙,撑着柄暖白纹花油纸伞,微提裙摆,在细雨的院子里正找什么东西。
似乎听见了人过来的声音,她撑着伞,微微抬起头。
也正是那一抬头,风徐来,伞微抬,她精致柔美的面容在伞面的光影下显露,微微掀起眼帘看过来时,那样温柔。
站在廊檐下的温思故愣了一下,竟有些失神。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她面前失了礼貌。
温思故收回目光,抬步走进细雨里。她有伞,但没打,就这样走过去。
“陆小姐,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陆端静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明明有伞,怎么偏淋雨过来?
有些局促,开口时声音细细的。
“我的簪子丢了。”
那簪子是生日时祖母送她的礼物,不算贵重,但满满是老人家对自己的爱意。
陆端静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怎么就给弄丢了呢。
温思故向来是斯文大方的性子,想也没想,便道。
“我帮你一起找。”
直过了好一会儿,这场绵然的秋雨都快停了,她们才终于在院子里那座假山池底,看到安静躺在那里的碧玉簪。
陆端静有些懊恼的想起来,呀,肯定是刚刚路过池边,她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的时候掉的。
“这可如何是好?”
陆老爷向来喜欢大而气派的东西,就连这假山池子也修的很大,虽不算太深,但也有半人多高呢。
今天还下着雨,雨丝打下来,惊走池里的鱼,着实是不好捞。
陆端静紧着手指:“我去拿网子。”
看着陆端静急切的脸,站在旁边的温思故笑了一下,开始慢条斯理解手表。
细雨微光下,她那双手更好看了。
解完,温思故将手表递给陆端静:“拿着。”
陆端静下意识接过去,眸光却还有些茫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呢。
下一秒。
便看见温思故一手撑着水池边,长腿一跨跃下去。
那一刻细雨飘洒,衣摆飞扬,她雨中的背影潇洒而凌厉,就这么扑通一声跳到水池里。
陆端静惊呼出声:“温小姐!”
急急上前去看。
却见温思故已经落到池子里,水淹没到腿中间时,内里的鱼儿被惊走,呼啦啦离开,水花飞溅。
她也不在意,弯下腰去捡簪子,便连袖子也湿了。
陆端静打着伞站在池边,看着她侧脸,雨珠里湿润的长发,飘起的衣角,苍白的手捞起碧玉簪。
那一刻在光影里,她的身影她的不拘一格,划破这座深沉庄园的拘谨封建,落在陆端静眼里心里。
然后温思故起身,哗啦一下破开水,像一尾自由的鱼。
手一撑,长腿跨到池边,轻轻一蹬就上来了。
捋了捋滴着水的袖子,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把碧玉簪递到陆端静面前。
“给。”
陆端静怔怔看着温思故的脸,愣了一秒才去接,指尖触碰到对方掌心,凉凉的痒痒的。
痒到心底。
那天晚上。
陆小姐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那只碧玉簪。
闭着眼,脑海里却总浮现温小姐跳下去时的身影,飞扬的发丝,以及好看的侧脸。
然后陆端静猛地睁开眼,像是经过这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
天呐,天呐,她居然直接就那样跳下去了呀!
那池子那样高,水那么深,怎么会有人毫不犹豫就这样跳下去,这样张扬肆意。
她却是为了她这样做的,而且张扬的那样好看。
天呐,她可真好。
陆端静缓缓闭上眼,睫毛轻颤,紧紧握着掌心的碧玉簪。
天呐。
温小姐。
*
这场雨戏,拍的比辛瑶想象的还要困难。
平常不打伞走在雨里都难受,何况她们还要一直在水里折腾呢。
辛瑶还好,好歹还有把伞能打,许惊玉却是要一直暴露在雨中的,还要在那池子里上下翻腾。
高歌对光影氛围和细节的要求又很高,一点不对就要重新来过。
尤其辛瑶在雨中抬眸那一幕,真是重来了好多次,举伞举到她手都酸了,才终于拍出来那雨丝中惊艳一面的徐徐温柔。
最后拍完这场戏,不可避免淋了好久雨的辛瑶,都有些发虚了。
急忙回到化妆室的换衣间里,脱掉湿漉漉的衣裙,准备换身衣服回酒店洗澡吃饭。
毕竟待会儿等待她的,还有晚上陆端静躺在床上那一场戏。
等到穿上自己衣服的时候,却不知道是因为手冻僵了,还是淋了太久的雨有点虚弱,手竟有些使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