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真自然立刻注意到了城中变故,一颗心冰凉,不得不下令先诛细作。
一边要忙着守城,一边还要速平内乱,拉扯之间一切都已经晚了。
谢銮音亲率大军,已经逼至城门之前。
彼时正一场秋雨来临,滴答的水丝落在她森冷的黑色软甲上,润湿了她脸上令人恐惧鬼面,以及那双宛如寒星的眼睛。
黑甲上血红披风于列列长风中飘扬作响之时,谢銮音手执剑,剑指前方。
“攻城!”
黑水骑便如一把森冷的刀,直直刺入至今还没能关上城门的鬼夏边城之内,从这一刻开始,将大苍所受的痛悉数讨回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了,鬼夏从来没想过软弱的大苍有朝一日会反攻,他们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
此时宛如掀开了壳的河蚌,被人肆意割去软肉。
几刻之间,在黑水骑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之下,鬼夏竟毫无抵挡之力,节
节败退。
赫连真从不知道,原来失败竟是这样简单一件事,原来鬼夏有朝一日也会如当初的大苍一般,被打的丢盔弃甲。
他站在城中,目光恍然的看着在攻势下变得破败的边城,倒在地上的鬼夏士兵的尸体,只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但他切切实实的知道,边城被他丢了。
赫连真的副将从斜里窜出来,拽住小王子殿下就往马的方向拽。
“殿下,边城守不住了,谢銮音性情残暴,您一旦落入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您快走吧!骑上我的马回王庭!”
恍恍惚惚间,赫连真上了马。
正坐到马背上时,忽然有一滴雨落在他额头上。
那滴雨是那么的凉,那么的重,重的猛然就把他砸清醒了。
他看着依旧在苦苦抵御的鬼夏士兵,忽地苍凉一声笑出来。
还逃啊,还逃吗?
上次遇见谢銮音他就逃了,这次再逃吗,往后遇见了还要继续逃吗?逃一辈子吗?
他怎能丢下自己的家,丢下仍在拼杀的勇士,再独自逃跑。
哪怕是死,他也该死在战场上不是吗?
所以这一次,骑上马的赫连真没再转身逃窜。
在明知自己已经守不住城的时刻,他竟然鼓起点勇气,抽出腰间弯刀,纵马向谢銮音而去,那折磨他许久的噩梦而去。
身骑马上的谢銮音一直没动,就是在等他来,看他敢不敢来。
没想这人还是有点骨气的。
赫连真于纵马来时,也带来了凌厉一击,手中弯刀狠狠下劈。
谢銮音横剑而挡,用力一挑将弯刀隔开,反手一剑刺破风雨而来,带着寒光狠狠划过赫连真的脖颈。
下一秒,一道血线于赫连真的脖颈显露,紧跟着蓬勃的鲜血从那血线中喷涌而出,高洒在雨里。
飞溅的血迹溅落在谢銮音黑色的鬼面上,又被雨水冲刷着缓缓向下流淌。
与此同时,赫连真失去了一切所有力气,瞪着眼珠从马背上坠落下来。
滚躺在草地上时,他望着灰蒙蒙的天,感受着飘扬下来的细雨落在脸上,口中发出将要断气的呵呵声。
三剑。
谢銮音只出了三剑。
这个怪物,他还以为自己能稍稍抵挡一下的。
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经变得飘摇恍惚的光里,赫连真模模糊糊,看见那位年轻的新帝打马上前而来。
她高高在上的,背染灰暗的天色,在越来越大的雨里低下头,一双眼睛宛如寒星无情。
她说。
这只是开始。?”
“你们欠大苍的,我会全部讨回来。”
你们安度的每一个冬日都是鲜血淋淋的,是烧杀抢掠,踩在大苍子民的骨血上而得来,于是连你们的笑也是带着血腥味的。
这天看不见,苍帝看不见,我看得见。
我来管。
如
此,方无愧君王之名也。
《大安纪事》——
大安元年秋月,帝三剑毙鬼夏王幼子赫连氏真于乌台,同年逐鬼夏于深山再不敢出。
大安四年,帝深入鬼夏王庭,剑诛鬼夏王于宫中。
自此,鬼夏归降,中原以北之东北地区尽归大安。
此数年之外乱由苍始由安终结,安国自此安定不见血流。
帝谢氏銮音,当不愧武帝之名。
*
谢銮音去边境突袭鬼夏人了。
冬日将来,她们都担忧鬼夏会再次越过边境线入大苍劫掠,于是谢銮音决定先下手为强,将鬼夏人逼进深区不敢再出来。
鬼夏人冬日不敢出,春夏又需修生养息,这样直至明年秋,都不用再担心鬼夏的侵犯,大苍也能借此机会快速发展。
辛瑶坐在书桌上,望着上面已经编写了一半的梧城建设计划,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距阿音离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