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不讲鬼故事当然不是要当好人。
他只是做个铺垫,假装自己做个好人——作为教练,开场讲得太“可怕”就显得没有风度了。这里可都是他的学生,他是在场唯一的一个成年人。
他也可以选择鬼杀队里其他人的故事来讲,但他在鬼杀队做柱时,更多保持了一个第三方的旁观视角——他不想,也警惕着完全沉浸入那太悲伤,也太悲壮的故事中去。
鬼杀队的当主该是看出他的想法了。他本应该和鬼杀队的柱们格格不入的,只是当主从中协调,而其余柱们,他的师弟们,也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不会要求他与他们感同身受。
而那绵延千年的纠缠与宿命,以及太过于惨烈的,沾满鲜血的抗争史,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
杀鬼的故事没有恐怖,只有血腥。对手连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那是个仁王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没有格调也最纯粹的“烂人”……这样的故事,确实只能截取其中一小部分,当做“教育故事”来用了。
其实仁王从前是不信“不忘初心”这种说法。
变强是个很纯粹的行为,想让自己变强,难道还要纠结什么“怎么变强”吗?
但做了一年多的教练,看着面前的小孩们,他确实也隐约明白所谓的“初心”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他本来就是意志坚定,不容易动摇,也有着自己坚固的精神世界的人。他变强时也不曾被迷惑,不曾走错路,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有感到疲惫的时候。
那或许“初心”就是“归处”吧。哪怕迷茫,哪怕疲惫,只要拥有初心,就不会委顿下去。休息只是休息,而不是放弃。
仁王的故事,让所谓的鬼故事之夜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幸村嘴上说仁王“温柔”,心里却觉得这大概也是教练的恶趣味。
但他可不打算让气氛继续往这个方向走。
这么好的氛围,又是停电又是雨夜,还围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这种时候做睡衣夜谈会也太浪费了!
他想到了一个开头温馨,中间恐怖,并且越来越恐怖的故事。
幸村的声音是温和的。变声过后多了一些磁性,却还带着少年的清越。他用这种不紧不慢的,温和的,像是凉水一样的语调,讲了一个“夜间登山的人迷路借宿结果遇上一系列恐怖事件”的故事。
他实在是很会讲故事。
他讲的时候丸井数次发出小声惊呼。
真峪的神色似乎也变白了。
但脸色变得最白的当然是柳生。
仁王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丸井看上去受到了惊吓,但他其实根本不怕鬼,只是反应比较“生动”。切原不在,在场的人里唯一怕鬼的只有柳生……咦,等等,这算是小鬼坑了自己的搭档吗?
幸村完是真田。
真田不怕鬼,他讲的鬼故事也很俗套,是大家都听过的“十字路口的怪谈故事”。整个故事被
他描述得非常无聊。柳生本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但听了真田的故事反而逐渐冷静下来。
这并不是好事。
如果他直接晕过去,那他根本不用听后面的故事。但现在,他重新清醒,反而还要继续往下听故事了。
他为了逃避这个游戏,也觉得坐在教练身边比较有安全感,就坐了仁王身边另一侧。既然仁王开始讲故事,幸村接上,那么按顺序柳生就是讲故事的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也是按灭蜡烛的最后一个!
……我应该能坚持到最后吧?柳生推了推眼镜,手有些颤抖。
小仁王暂时没意识到柳生被他误伤了。
不,应该说是意识到了,却没太在意。
他怎么会想到柳生能这么怕鬼呢?柳生一直端着绅士的样子,他虽然看出柳生排斥鬼屋,排斥怪谈这类的东西,也会猜测柳生或许怕鬼,却绝不会想到他的搭档能这么怕鬼。他主要还是想看看他的叔叔会不会被吓到,也为此精心准备了一个鬼故事。
真田的鬼故事讲得不怎么好,柳却很能利用氛围。
柳讲完,轮到真峪时,真峪的语气已经有些发抖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着说着,这种声线还显得身临其境了,给他的鬼故事增添了不少光彩。听着的柳生吓得背后冒汗。但这个程度没让他晕倒——还是差了一点。
又轮到毛利。
毛利不怕鬼,但他并不太擅长讲故事,语气有些懒洋洋的,让大家听故事的情绪又重新平静了不少,这就又给了柳生喘息的时间……这种节奏对柳生太不利了。但仁王看着柳生,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觉得柳生并不会为此而庆幸。
丸井的鬼故事倒是讲得很不错,内容新奇,还会利用语气词来衬托恐怖气氛。
并且,在按灭了那么多蜡烛以后,越来越暗的珠光,和电子蜡烛那规律性公式化的晃动也让房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电子蜡烛不会被风吹得晃动,但本身就设计了一个定时定点摇晃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