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吴蔚和柳翠微并肩躺在火炕上,身下的温度正好,体感舒适。
吴蔚却睁着眼睛仰面看着卧房的顶棚,迟迟没有入睡。
虽然吴蔚始终没动,也没发出声音,身旁的柳翠微还是醒了,翻过身来搂住吴蔚,轻声道:“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吴蔚有些惊奇,问道:“我怕吵到你,连翻身都不曾,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柳翠微枕上吴蔚的肩膀,操着带着困倦的慵懒,说道:“不管你躺下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等你睡着以后都会翻身过来抱住我,有时候连腿也要搭在我的身上,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你才会转回去。今夜没感觉到你来压我,我睡的不踏实。”
吴蔚笑着转过身,与柳翠微相拥,把一条腿搭在了柳翠微的身上,哄道:“是这样吗?睡吧……明日出了门,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像这样安逸地睡上一觉。”
柳翠微先是“嗯”了一声,又缓缓睁开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心事,和我说说?”
吴蔚答道:“也不算什么心事,可能是这阵子遇到的辩证性问题太多了,有点敏感。”
“怎么了?”
“我在想……今天晚上张婶儿和我说的最后那句话。”
“哪一句?”
“就是说财多惹眼,我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家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劝我粗茶淡饭保平安的那句。”
“爷爷的事儿不是假的吗?本就不存在的家产,有什么可想的?”
“我只是在好奇,你说张婶儿的这句话,是从女子本就无权继承家业的角度出发的呢?还是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角度出发的呢?”
“……我也不知道,你干嘛纠结这个?”
吴蔚叹了一声,说道:“如果是从前者出发,是愚昧。若是从后者出发,是智慧。我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颇有种‘智愚并存’‘福祸相依’的感觉。”
柳翠微紧了紧环抱着吴蔚的手,哄道:“别想了,快睡吧。再想下去明日你就不用出门了,直接找一个道观把头发一挽,修行去吧。”
吴蔚被柳翠微逗笑,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柳二娘子天不亮就起来了,蒸馒头,烤饼子,做早饭,忙的不亦乐乎。
等吴蔚和柳翠微起床时,柳二娘子已经忙完了,她的眼睛有些红,也不知道是早起熬的,还是昨夜哭过。
柳二娘子将馒头和烤饼子装好,还有一听说吴蔚和柳翠微要出远门,就开始准备的熏肉条细细地包在油纸里,用细绳子捆好了,和泡菜,酱菜坛子一起放到了马车上。
昨日收到的时令蔬果和果脯,糕点,两家人只自留了一些品相不好的,把好的都挑了出来,用食盒装了也都放到了吴蔚和柳翠微的马车上。
马车一半的空间被各种行李堆满,柳二娘子心里还是惴惴的,担心吴蔚和柳翠微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提醒了好几遍。
“二姐
,别忙活了。我和蔚蔚是回去探亲,又不是出门打仗。再说还有五百两银子傍身,这一路上紧够的,你别担心我们。”
柳二娘子拉起柳翠微的手,再次嘱咐道:“几千里路呢!你能保证这一路你饿了就能遇到酒楼,困了就能碰上客栈吗?即便银子足够,也有花不出去的地方。还是要带着吃的,先吃馒头,馒头不耐放,那饼子我烤的很干,还加了一些盐,吃完了把袋口系好了,别让饼子见风,存放几个月也没事儿。出门在外,你们一行人都是姑娘,尽量别露富,免得被有心人盯上了,也别走夜路,看着天要黑了……立刻就近进城,宁可早起也别贪黑。”
“好,我知道了,二姐。”
张水生来到吴蔚和柳翠微身边,继续嘱咐道:“你们别把银票放在一个地方,你们俩贴身各放一张,马车上藏一张,剩下的两张交给丫鬟保管,喏……这是我和你二姐给你们准备的。”
张水生拿出一个小布兜,递给吴蔚,入手沉甸甸的。
打开袋子一瞧,里面是两大串铜板,大概有一千文,还有几块碎银子和面额不一的银锭子,最大不超过五两。
“二姐夫,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三娘带的银子足够的了,吃的我们收了,银子你就别破费了。”
张水生坚持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路上要是遇见地痞或是恶乞,拦路讨钱的,你就从这里面拿了给他们。这一袋子总共也就十两,都丢了也无所谓,有些偏僻的地方的小摊子,不收银子只收铜板,你们用得上!”
吴蔚只好点了点头,将银子收了。
吃完早饭,四名暗卫也来了,四人今日脱去了丫鬟的衣裳,各自换上了一袭短打劲装,每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看得送行的两家人都忘了言语。
吴蔚急忙解释道:“我这四个丫鬟,是懂些拳脚功夫的,从前就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大家放心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其中一名丫鬟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儿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