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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寺丞也苦笑:“只封锁了那间屋子,给当时客栈里的住客全部留了户籍信息和指印。”
谁能想到一无伤痕,二无血迹的案子,竟然还有凶器?
“这也怪不得你。”狄松实有些遗憾道。
但该找的还是要去找,不过在游寺丞派差役出发前,狄昭昭吃力的抱着一个装满冰的木匣子,哒哒哒的跑进来:“先不急!”
把木匣子放下,他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晶莹剔透的有弧冰片,形状像是吃酥山的冰碗一样。
狄昭昭说:“我们先来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这个锋利物件的特点。”
众人的眼皮子都忽地一跳。
这么点小划痕,细得跟头发丝一样,还能看出点什么?
他们下意识跟着狄昭昭走进停尸房。
然后就见狄昭昭,手带上毛茸茸的手套。
捧着冰碗,往那条细微的划痕上一放。!
他和爹爹都试过了,比如琉璃上的指印,红光就表现得很好,一照就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换到沉木桌上的细节,红光效果就不太好了。
狄昭昭打着光,从奚诚头发处开始一寸寸仔细看。
几种不同颜色光轮流扫过,许多小细节,前一秒还不太起眼,下一秒就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很是惹人注目。
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狄昭昭眼神很专注,小脸认真。
此刻,似乎看不到一丝紧张和慌乱。
当真的专注地去拨开迷雾,寻找线索和真相时,狄昭昭反而心无旁骛了起来。
小脑瓜里很单纯,很执着,不会去权衡利弊,也不会去反复思量。
也许对小孩来说。
若是奚诚真是吸食乌香而亡,他不过是多花了些时间和力气,犯了一次错而已。
从小沐浴在爱中的长大的狄昭昭,并不觉得犯错是很可怕的事,也并不惧怕走错误的路。
若是奚诚真是含冤而死,却被断定是吸食乌香坠楼而亡,也许那才是真正的错误。
他坚持一生的清正,会毁于一旦。
遭来骂名,族中会以他为耻,连带家中父母妻儿都将蒙羞,后半生痛苦潦倒,为人所耻。
也许那些巴结不成的富贾,还会嗤笑,还以为有多清高,不过如此矣。
亲者痛,而仇者快。
世间之不公,至黑至暗也。
而落在蒙冤者身上一辈子难以挣脱的沉重大山,不过是执法者的一次轻忽,一次怕犯错。
所以当发现有疑点时。
狄松实顶着外面渐大的压力,也依旧坚持排查,不轻易定案。
狄昭昭黑溜溜的眸子,注视着死者身上每一寸痕迹。
发现狄昭昭哒哒哒来回跑动,不断调整天虹显微灯光芒向下,狄松实走到天虹显微灯旁,帮狄昭昭调整七彩光。
目光同时落在狄昭昭的
小脸上,观察着他的脸色和状态。
赵仵作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无趣起来。
相比昔日只在关键时刻起作用的指印,没那么有用的足迹,还有几乎是空白的血迹复原现场,仵作验尸,在大理寺是绝对强势的存在。
赵仵作当年也是打败了许多天南海北的竞争者,才成功争取到了大理寺仵作这个位置。
从此定居京城,旱涝保收,过上了不错的小日子。
赵仵作看来,尸体能提供的线索,他已经全部写到了仵作报告里。
仵作这门手艺,可是要代代经验相传,师傅手把手教的,血瘀代表什么?指甲发黑代表什么?三日后才显现的尸斑又代表什么?不同颜色的红肿又分别是什么情况?
这些可不是光靠眼睛看就能看出来的。
赵仵作靠着墙,看着认真掌镜的狄少卿,只觉得唏嘘,若他当年在家乡,也有一位这样的父母官,他也不会远走他乡了。
正因如此。
即使赵仵作觉得狄昭昭再看一遍尸体,也看不出什么来,也依旧准备好一切,在旁边耐心的等待着。
站在旁边,脑海里思索着今晚上回去,要不要给孩子买点好吃的,狄大人都这么疼孙儿,闹得他也有点想家中还年幼的小闺女了。
在他的思索中,狄昭昭口中的“可以往下了”的声音,已经有一会儿没响起。
赵仵作正感觉耳边好像缺了点什么,狄昭昭忽然说了一句:“别动!”
赵仵作就跟看到了在水中泡成巨人观的尸体一样,瞬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屏气凝神,精神紧绷起来。
他下意识扭头看狄昭昭,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迷茫。
“换个颜色看看。”
狄昭昭小手指了死者腹部偏上的一小块:“就照这里!”
所有人都知道,若两人对峙,发生冲突,想要在对方背后留下痕迹是很难的,除非一方转身逃跑,否则打斗痕迹,大多都是留在正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