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算是一直追求于做官从政的孔子都主张如果天下不太平就当个隐士隐居,如今正逢乱世,天下已经不太平很久了,若非当年在邯郸偶遇姜珂,荀子本想隐居一辈子,著书立说,教书育人了。
荀子答应得如此之快,姜珂突然有一种浑身力气无处使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期末考试前一天熬夜做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小抄,结果第二天发现是开卷考试。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开心的。
姜珂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大秦最强HR,一趟简简单单的楚国行,连荀子都能给挖来,而且还附赠一个随机刷新出来的范增。
不行,回去得让大王给我加点绩效。
此时,远在咸阳的嬴政冷不丁地感觉身体一阵发寒,不禁打了个冷颤。
荀子进度100%,接下来就是最艰难的韩非了。
……
韩非放下毛笔,从书案中抬头,长时间的书写让他感到疲惫,于是斜靠在身后的彩绘漆凭几上,准备休息片刻,然而他刚闭上眼睛,还不到片刻功夫,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无奈只好起身。
一开门,露出一张双眸清亮,笑意吟吟的脸,姜珂笑着对她说道:“师兄,中午好。”
“又在写你那些寓言小故事呢?”
韩非:……
也不知为何,姜珂身上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生机勃勃,活力满满的样子。
韩非不禁感叹,年轻可真好啊。
也不对,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时,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上书给父王,规劝他变法图强,可不像她这么活泼,归根到底还是性格的原因。
韩非回了她一句:“嗯。”
姜珂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长袖里掏出一瓶酒递到他面前展示:“师兄,我今日突发奇想,一起喝酒吗?”
随后还没等韩非反应来,就拉住他的衣袂将他拽到了一处屋檐廊下,停
下脚步,韩非仔细一看,此处放置了食案,炭火等,各类食物更是齐全,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弄来了两个色泽红润,看起来很诱人的桃子。
这哪里是什么突发奇想啊,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姜珂感叹道:“喝喝酒,赏赏雪,聊聊天,谈谈心,多么美好的生活啊,你说是吧,师兄?”
是……吗?
那就算是吧。
谈话间,姜珂已经递给了韩非一杯温好的酒,韩非接过后,直接倾入口中,一饮而尽。
很明显他没有想到这杯酒水的威力,被呛得直咳嗽,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哪里还有之前那个儒雅贵公子的模样?
然后一杯又一杯,酒局还没开始,就先自罚了三杯,都把姜珂给看呆了。
啊啊啊啊!韩非你冷静一点啊,这可是十五度的酒啊,喝醉了倒是小事,你别身体接受不了,再给喝酒精中毒了啊!?
姜珂几乎要化身成尖叫鸡,一把夺过韩非手里的酒杯。
然后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L。
她的声音带着悲悯,问道:
“韩非,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姜珂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致的绝望,痛苦,悲伤,就好像是一片看似平静的海面,其实不知不觉间早已掀起了名为哀伤的滔天巨浪。
韩非眼角发红,嘴角微微抽动,克制了很久,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终于发声:“你说得对,我很悲伤。”
他看向姜珂,然后问出了一个几乎无解的话题:“阿珂啊,你说我为什么会是韩国的公子呢?”
“我很痛苦,我一直都很痛苦。”
韩非的痛苦,不只有怀才不遇,不被重用。更多的是愤恨和无力改变,就像是长平之战,讨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坑杀四十万人的白起和空谈兵书的赵括,可又有谁会记得他们韩国的野王和上党呢?
开启这场战争的国家,沦为弃子,甚至不配在战争中拥有姓名。
“有时,我很羡慕李兄,他没有负担,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他不行,他是这个国家的公子,受韩国数百万人的供养,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就像屈原看待楚国一样,他爱自己的国家,却又对这个国家有着一种很特殊很复杂的感情,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他是真的想要用自己毕生所学来救国,可惜,韩国不要他,秦国又不能去,否则就是背弃国家,空有满腹才华却又无处伸展,最后只能看着自己的国家逐渐走向灭亡。
姜珂扔给了他一个桃子。
“与其刻舟求剑,不如破而后立吧。”
“鲲鹏的翅膀应该翱翔于九天之上,我愿意当这阵长风,祝你直上青云。”
韩非惊恐道:“你……你要做……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一位恶人的存在,来衬托那位好人,反正我们秦国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虱子多了不怕痒,也不介意更恶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