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了。去坷,我的老妻,还有蒿,蒿的阿母,他们每日只需两碗麦饭即可。”
明明是阳光正好的天气,姜珂却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可是蓬他今年才刚十四岁啊。”
“蓬十四岁,他已经有拿起兵戈的力气了,老朽今年六十三岁,虽无法拿起兵戈,但也可以拿上木槌为将士们舂米。”
姜珂沉默很久,安慰道:“廉颇将军他是赵国最厉害的将军,您和蓬一定能活着回邯郸的。”
郑伯颤颤巍巍道:“我的严君死于中山之战,我的兄弟们死在平邑的战场上,我的两个儿子死于长平,我和我孙子没有得到玄鸟之神的保佑,已经不敢期待能活着回到邯郸了,只盼望能击退燕人,老朽死而无憾矣。”
郑伯认为,自己这一代人仿佛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生于
战争,死于战场,连年的征战让这些命运不由自己的黎民黔首们变得麻木。
姜珂感觉自己要疯掉了,她的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什么中山之战,平邑又是哪里?燕国攻赵,这些中学历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啊,和长平之战相比,简直轻飘飘的,像是一粒尘埃。
可是这粒尘埃,落在历史中每一位活生生的人身上,就是一场残忍的血肉悲歌。
姜珂缓了很久,才努力平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在邯郸呆不长久,所以没有同意郑伯用粮食换房子的要求,而是选择给了他们一包刀币,就算是房钱了。
明明战争离她很远,她却感受到了那份残忍。
姜珂从郑伯家中离开,刚出院门,就看到嬴政站在一旁。
她问姜珂:“阿珂,你……后悔了吗?”
统一六国,意味着要比这还要频繁地发动战争,姜珂此时为郑伯流泪,日后定会为别的士兵流泪,可是统一,最忌讳心软。
“不。”姜珂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语气坚定:“我的心很坚定,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会为战场上的黔首哭泣,可是我们统一的步伐却不会停止。”
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到了战国,战争更是频繁,否则,难道七国那么大的地盘都是别人心善主动送的吗?
姜珂站在历史的前沿,用超越两千年的目光看这个世界,她知道只有七国统一,战争才会消弭。
郑伯和蓬上战场去了,姜珂他们和郑媪等人换了房屋,这个房屋面积比姜珂家大一些,共有三间屋室。
但屠门贾还是很坚决地选择在院子里住那个露营帐篷。
姜珂:……
不理解但尊重,你喜欢住就住吧。
两个月后,有秦使从咸阳来到邯郸,带来消息,秦王薨,谥称为“昭襄王”,其子安国君继位,立继承人子楚为太子。
秦国令赵国将在邯郸为质的秦国公孙政和太子妇送回秦国。
秦国使者来邯郸的第三天,姜珂在集市中游逛,她本想换些刀币,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到底还是个孩子,就这么被她戳穿自己的心思,燕丹脸色立刻变红,解释道:“丹,丹亦爱惜你的才能。”
姜珂:“才能要在对的地方才可发挥出来。纵使我去了燕国,那也只是一枚摆在案台上的木偶娃娃罢了。”
燕丹问她:“这是何意?”
“秦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废除了世卿世禄制,改为军功授爵制,这个原因天下皆知,相当于把答案直接摆在明面上了,可为什么当今世上无法出现第二个强国?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王室有清算旧贵族的魄力。若真到了燕国,我提出些建议,您可能认为有用,但却不会施行。”
譬如科举制,她不信如今的燕王有施行这个政策的魄力。
燕丹被她的话说得无所适从,这话虽然直白,可却是事实。
“望君日后行事能够透过事物现象观看其本质。”姜珂给了他一句劝告,“天色已经很晚了,公子请离开吧。”
燕丹,是聪明,可那只是中人之下的聪明,看如今正逢大争之世,需要的是中人之上及以上的聪明。
分裂的最终结局就是统一,无论荆轲刺秦成功与否,世界终会统一。
可他看不清这份本质。
关上院门,姜珂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跨入嬴政家的院门,自荐成为他谋士的那一刻就已经跨入了历史的漩涡中,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自己这点小聪明算什么等级的智慧,但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六个人住在姜珂家中,实在拥挤,于是等嬴政病好后,姜珂就拎着两小篾篮的粟米去了隔壁郑伯家,希望能让他帮忙在小院中再建造一间房屋。
姜珂进门时,郑伯正在院中舂米,蓬和蒿两位小朋友则坐在一旁,手中各拿了几条细长的草叶子玩,双眼无神,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郑伯。”姜珂将粟米放到郑伯面前,说出了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只过了短短一年时间,这位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