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更不议价,双方利利索索地签了契。
大腹贾告辞,令翊叫住他:“敢问那门上被剑还是被旁的什么兵刃劈砍的痕迹,也不能修一修吗?”
商贾立刻道:“里面的屋舍若是有些修补改动倒也没什么,那门却是万万不能。那是东山大桃木所制,其上的剑斫痕迹可以辟邪,最是吉祥不过了。”
令翊实在想不到这齐人比楚人宋人还神神叨叨。
令翊住在最前院,公孙启请老师住最轩丽的中院,俞嬴拒绝,一定要住最后面的院子。公孙启如何说得过老师,到底还是自住中间,俞嬴住到了后面。
一路上辛苦,众人略归置一下,吃罢晚膳,便各归院落休息。先前收拾行装时,令翊婶母安祁将俞嬴所住院落的两个掌事侍女送与她,俞嬴推辞不过,也便收下了。两个侍女一名叶,一名朵。
此时叶和朵已经将寝卧诸物收拾妥当,请俞嬴安歇。俞嬴盥洗过,看外面雪停了,竟然出了月亮,便重又穿上靴子,裹
上胡式长裘,戴了暖帽,出去踏雪赏月。侍女们要跟着,俞嬴摆手,侍女们只好停住脚。
俞嬴没在院子里停留,出了院门,绕到后面马棚子挡住的后墙跟儿。借着月光,俞嬴遗憾地发现,自己从前爬过的那个狗洞子已经堵上了。唉,改日还是得再扒开,并且要带着启爬一爬才好,以后保不齐这爬洞子的本事还会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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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嬴再次遗憾地叹口气,踏着雪往回走。迎面走来巡夜的侍从,令翊竟然也跟他们在一起。
侍从们向俞嬴行礼,俞嬴笑着道辛苦。
令翊让侍从们接着巡视,自己送俞嬴回去。
“这么冷,先生出来做什么?”令翊问她。
俞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月下雪景多么雅致。俞嬴一直觉得,觉可以不睡,但这等景致却不能不赏。”然而,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令翊笑起来,轻声道:“上天都看不得某些人撒谎。”
“我说什么谎了?”俞嬴笑问。
“先生怕是心神不宁,睡不着,才出来的吧?”
“将军竟然看出我心神不宁来?”俞嬴一脸诧异。
令翊不回答她,说起别的:“先生觉不觉得这屋舍主人怪里怪气的,不卖只赁,还不让人修整,连那扇破门都不能动?”
俞嬴从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是赁的,但那时候没有这些破规矩。早先阿翁之所以只是赁,是因为要省着财货以为贽见贵人之资。后来俞嬴一度很是富有,却既懒得买下它,也懒得换地方,就一直这么住着。谁想到屋舍主人没换,连那个偶尔过来探问屋子是不是漏雨的老叟都没换,倒是添了新规矩。
俞嬴脸上浮起笑意,幽幽地道:“那屋舍主人说的也兴许是真的。俞嬴听说这种老宅子中易有妖魅。妖魅善化人形,尤其爱化成美人,夜半去敲年轻君子的门。小君子们若不慎受其蛊惑,便会被吸了精魄。”
令翊听到“精魄”头一个字,耳边瞬时烫了起来,及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精魄”,这烫也没下去。
俞嬴语重心长地嘱咐:“将军可要当心啊……”
令翊微瞪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院门前,俞嬴进去,笑着与令翊道别:“多谢将军。将军早点歇息吧。”
听她那格外委婉的“歇息”二字,令翊咬牙,却终究对着已经合上的门笑了。
相邦田向宅
回廊里,打点衣物的侍女低声跟老仆由说:“家主每日挂在腰间的青石坠子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落在了外面。那东西家主天天戴着,想来珍贵得紧。要不要遣人去寻?”
另一名侍女道:“前些日子才换了新的丝络,按说不该断的……”
由想了想,道:“家主不提,你们就不要提了。”
两名侍女点头,对老仆行礼退下。
老仆由悄悄开门,走进与内室相连的小厅,来到田向案前,将托盘上的羹汤放在案角,既不碍他的事,又能抬手就够着的地方。
田向没有抬头,手上将正批阅的简册批完,才搁下笔道:“这些事情让他们做,您多歇一歇。”
老仆笑道:“奴老了,做不了旁的了,只能做些这个。能为家主做点什么,老奴就高兴。”
田向看看老仆,笑一下:“随您。”
站在角落的侍女端着水盆过来,请田向净手。
田向净过手,端起羹汤,拿匕匙静静地喝。
老仆犹豫了一下:“家主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外面不知道多少卿大夫愿意将女儿嫁与家主,家主何妨……”
田向没说什么,喝完汤,放下碗,又拿起一卷简册才道:“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如何。”
老仆没有再说什么,收了汤碗,弓腰后退几步,走了出去。
八年前,已经过世的老齐侯做主,给家主娶了梁氏贵女,但新妇才来一年便一病殁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