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半小时未见,这个人已经改头换面。
漆黑的长长直发好像丝质,柔顺泛光地垂落过腰。衣服换成了高中生制服,从西服外套到衬衫到过膝长裙,无一不笔挺熨帖。
从餐厅溢出的灯光笼罩住窗外的少女,夜间人与车川流不息的闹市街道在她背后斑斓着。没有表情的面容,颜色纯粹的玫红眼,像一副具备艺术感与距离感的摄影作品。
他认出了那身制服。一座近乎无人不晓的私立贵族女校,拥有中学部与高中部,据说东京市三分之一的名门女子都在那儿念书。
手机屏幕上滚动出新文字。
“你的好朋友打猎觅食回来了哦。”
极少走神的五条悟这才回过神,转头就看见夏油杰端着盛满食物的餐盘站在桌边。
“悟。”
“首先,我要遗憾地通知你,你想要的巧克力曲奇味双层甜筒售罄了,我只晚了一步,队伍排到我的时候,最后一只甜筒被外卖员取走了。”
“其次,我想问你……这个人为什么出现了?”
“……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我还有其他事要告诉你。”
“?”
“她进店了,在往这边走过来。”
“以及,我收到了辅助监督发来的新邮件,你和我今晚有任务,还有合作方。是一个自由咒术师,名叫四月一日霁。”
“………………”
“杰,我们不会是招惹到人形诅咒了吧?”
“确实是这种感觉啊……吃点薯条冷静一下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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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就吞了一整颗冰淇淋球之后,引来了店员小姐略带惊恐的瞩目。我像鼠类一样两腮鼓鼓地咀嚼着,微笑着对店员小姐挥手打招呼。
手握剩一颗球的甜筒,在两人对面的卡座坐下。
少年咒术师们的表情非常难形容,看起来好像是七天没上厕所了。两道视线紧盯着我,我端起桌上的一杯饮品喝了一口。
“啊,这个大麦茶难喝到让人好难过啊……”我用塑料叉戳了几个炸鱿鱼圈吃掉,含糊地咕哝,“是谁在披萨店不喝冰可乐喝大麦茶啊?老人味都冲鼻子了欸。我八十九岁的爷爷都不这样子欸。”
发觉白发少年的视线锁定着我的冰淇淋,我微微歪头,眼神真诚地发问:“这个冰淇淋超好吃哦。五条君怎么不来一份?是不喜欢吃甜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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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神情85%的时间都寂静仿若深深潭水,自己完全看不懂对方……
夏油杰想。
客观而言,黑长发少女堪比专业吃播,吃相非常好,吃得又香又大口又快速,好像松鼠,使得旁观者也馋虫大动。
可他没心情吃饭,得知了这种神经病竟是自己新任务的合作方,他的小脑已经在萎缩、在疼痛了。
幸好,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喂!谁准你叫我‘五条君’的!”受害者二号恼怒地嚷着。
“嗯嗯嗯嗯嗯。卡卡西。”
“你有完没完?!”
“嗯嗯嗯嗯嗯。五条君。”
“喂!你不准那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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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小餐厅容不下两个大活宝,两个相似的顽劣之人遇见,必然是火星撞火星一样的灾难。
眼看某种荒谬的循环又将开始,夏油杰不得不出面调停,拍拍五条悟的脊背劝他冷静。
“杰,”五条悟咬着牙说,“我怎么觉得她拿着的甜筒,好像是本应该属于我,却被人外卖下单抢走的那一只呢?”
“是呢。”夏油杰叙述着自己的观察与结论,“我看见了,小票从她的外套口袋冒出来了。小票上的订单号是30233,刚才被取走的冰淇淋订单号就是30233.”
“……完全没法冷静,真的超级火大欸。”
白发少年像呲牙列嘴的猫一样,以相当凶狠的眼神控诉着黑长发少女。
她却对他视若无睹,一口冰淇淋配一口炸鱿鱼圈。
这个显然从不会自省内耗的人,甚至加快了进食速度,从1.5倍速升至2倍速,两排白牙啃脆脆甜筒快到让人幻视有火星子在迸发。
夏油杰确定,如果原始人有她这一口好牙,钻木取火就能升级到牙齿啃木摩擦起火了。
“悟,你吓到隔壁桌的小孩子了。”
邻桌的小学生被一脸凶样的双开门电冰箱男高吓得嘴里的披萨都掉地上了,夏油杰转头对小学生展示出好人的微笑以防止他报警。
但他转瞬意识到这孩子的恐惧的源头并非只有五条悟,还有那个散播绝望的深渊松鼠。于是他释然了。
“冰淇淋事件只是巧合吧。她不可能预判到你去哪间餐厅、吃什么食物,然后再恶意夺之。该火大的人是我才对吧。我的大麦茶被喝了,炸鱿鱼圈被吃了。还被说一身老人味。这可不是巧合,是人为的呢。”
“不过讲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