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方氏会将豆腐和小白菜都炒一下,端上桌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自家墙角种的小葱拌在豆腐里,撒了点儿盐,也算是有点儿味道。
那小白菜就是清水里煮了一下,撒了点儿盐,这就是一盘菜了。
除了陆方海碗里多了几颗黍米,其他三人都是数着粒儿盛的汤吧?
杜文秀这时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计较许多,端起碗拿起筷子就伸手夹菜。
“啪”的一声,杜文秀手中的筷子被横伸过来的手打了下来。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家里男人都还没动筷呢,你的手就先伸出来了,还秀才家的小姐呢,你的秀才爹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耳边伴着方氏的喝骂,杜文秀又饿又疼,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面前清澈见底的汤碗里。
“娘,家里本来也不是很有规矩的人家儿,何况秀娘身子虚,也饿了,一家人坐在这桌上,谁先谁后都一样。”
陆方海看着杜文秀的眼泪颗颗滴落,莫名觉得自己心下一紧。
前些天在杜秀才的家门口,杜文秀被杜娘子打骂到街上,就是这般模样哭的。
当时自己的心就抓在了一起,才偷偷将自己在战场上拼命得来的银子从要紧地方拿了出来,愣头青一般找那杜娘子当街求娶杜文秀。
原本那杜娘子还一副受辱的模样要将他打走,一听说自己愿意出十两银子的聘礼,就变了脸色忙不迭的答应了。
当下就叫人把学堂里教书的杜秀才叫回家,生怕他又反悔,草草立了婚书,去官府备了案,便让杜文秀收拾了个小包袱随他家去了。
一路上杜文秀都是默默流泪不说话,想来跟着自己也是很不情愿的。
当下陆方海就在心中暗暗发愿,回家来凭自己的一把子力气,除了当兵的饷银,还有战场上搜刮敌人的尸体偷偷藏起来的一些值钱物件变卖了,也一定要让秀娘跟着自己过上日子。
哪知道回来第一天,自己的娘亲就逼她跳了河,好在人救回来了,俩人却依旧相处不好,陆方海顿时有些无力的感觉。
一边是自己发愿呵护的女子,一边是生养自己的亲娘,偌大个子的汉子,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才半天功夫,家里就鸡飞狗跳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少不得还有出门做活的时候,到时候若是再出这样的事,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流了些泪,杜文秀肚子更饿了,看着陆方海很是哀怨:他怎么还不动筷子......
陆方海低头皱眉,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个还说得过去的主意,打算一会儿试一试。
扭头一看,方氏鼓着个眼睛狠狠瞪着杜文秀,杜文秀和巧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倒是一点儿没注意方氏。
哦,先吃饭。
陆方海举起筷子,夹了一根小白菜,送到方氏碗里。
方氏一愣,鼻子一酸,眼泪刷的一下也下来了。
哎,女人啊,怎么都这么爱哭。
“儿啊,你吃,男人家吃的多,我们女人吃得少,你吃......”
方氏举起袖子抹了抹眼泪,从清水般的米汤中夹起泡着的小白菜就往陆方海碗里送,陆方海忙制止了她。
“娘,儿不孝,这许多年不在家,娘和妹妹受苦了。”
方氏夹着菜的筷子往前也送不动,听着这话倒又勾起了心酸往事,眼睛上霎时迷了一层雾气。
陆方海接着说:“现下儿也娶了新妇,成了家,以后就有我们孝顺娘,娘就不必像之前那般辛苦。若有人欺负我们家人,儿也定当为你们撑腰。我们一家人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方氏瘪着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嘴里嘟囔着听儿子的。
杜文秀瞟了陆方海一眼,没说话,手中不停的夹菜往嘴里送。
趁现在方氏被儿子感动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才是正经。
“娘,以后我在家,便别让那吕婶子过来了,在院外就听到她那大嗓门在说我家新妇不好,挑拨娘与秀娘的关系,这种恶客上门,搁我以前当兵时的脾气,非把她的嘴撕烂不可。”
方氏一听唬了一跳,皱着眉头劝着:“儿啊,不可冲动啊,都邻里邻居的住着,哪能就说不让人上门来玩儿啊,更别说撕烂嘴,可千万莫这样说话。”
陆方海嘿嘿一笑,说道:“可能是我久在战场,身边都是些当兵的,都是直脾气,要是有谁欺负我们自己人,非要一顿老拳打服了才好,让他以后再不敢犯同样的错。”
喝了一口汤,又说道:“像这种跑到咱们家挑拨娘与新妇的关系,在我看来便是欺负我们家的人,再有这样的事,就得打得她见了我们家人就绕着路走。”
方氏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附和着,一时又说,哪能呢,人家就是来闲话。
陆方海揣起汤碗,大口往嘴里扒拉了几下,放下碗抹着嘴:
“反正我话就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