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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三百万而已,很便宜了,要知道,很快,钱就不是……”】
对方又笑了几声,叫人瘆得慌。
夫妻俩面面相觑。
刘太太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跃而起,她枯瘦的面容焕发出某种异样的神采,两只眼睛亮得惊人,她伸出手,狠狠抓住丈夫的手臂,宛如绝望的母兽的最后一击。
她什么都没说,刘先生却打了个寒颤,声音不觉柔顺下去。
“我……我接受!”他咬牙,竭力不要让心疼太明显。
交易谈妥,钱也按对方的指使转了出去。
刘先生看着银行发来的提示,忽然像是被抽了主心骨,跌跌撞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颓然。
满屋狼藉里,夫妻俩沉默地坐着,一直到黎明将近。
当破晓的光照来,刘太太才像被唤醒似的。她蠕动嘴唇,干哑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响,终于想起问一句:“你联系的……到底是什么人?”
刘先生原已陷入浅浅的睡眠,这时他倏然惊醒,像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愣愣片刻,他才用同样干哑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组织的代号是……”
“蜜蜂。”
*
益水市某高档住宅区,某大平层。
这里是梁婆婆和胡爷爷的家。这两位老人虽然与孙聆雪的爷爷奶奶气质相似,经济条件却完全不同。
此时,他们正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五位数的设计师款吊灯亮着柔和的光,大落地窗外的湖景和公园映在路灯与月色里,别有一番朦胧之美。
假如刘耀丰和张颖还活着,早看见这两位被他们看不起的“朴素老人”住在这个地方,大约会收敛不少。最起码,张颖必定不会炫耀那些入门级别的奢侈品。
因为这是本地较新的富人区,湖区别墅甚至能卖到九位数高价,外观设计还在国际上拿了个什么奖。这奖究竟有多少含金量,大部分人也不清楚,但这不妨碍居民们拿这事津津乐道,捧高这里的房价。
梁婆婆和胡爷爷就住在这里。
二老都念过大学,是那个年代堪比大熊猫一般珍惜的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有地位,顺理成章搭上发展的春风,不怎么费力就积累了不错的财富。他们曾经的同学、同事,很多人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大人物,有这些人对照,二老也并不以为自己的人生有多么成功。
“中产而已。”他们总是谦逊地自称,也从不追捧资本主义的奢侈品,顶多去熟识的裁缝那里定制几套均价远超普通商场的服装,这只是体面,算不得阶级。
又譬如,他们是负担不起湖区别墅的,只不过占个时机便宜,以开盘价买入一套大平层,又为独生女置了一套同小区的大平层,手里的存款就所剩无几,靠着每个月合计超过三万的一点退休金过活罢了。
后来房价翻了近两倍,他们认为对自己并无影响,朋友和晚辈表示羡慕时,他们都只云淡风轻摆摆手,表示房价的增减毫不重要、全无影响——自住房嘛!便继续优哉游哉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不过花钱时更加爽快一些,对女儿、女婿、孙女也更加大方罢了。
今夜难得晴朗,室外上弦月楚楚动人,室内的黑胡桃木家具被暖光照耀,折射出温润如人类肌肤般的光泽。
这样宁馨的天气,这样宁馨的环境,合该静下心来,好好享受生活。
尤其,考虑到梁婆婆和胡爷爷前天才死里逃生,他们本该愈发享受这安宁祥和的氛围,在家里听听音乐、看看戏,说一说过去和现在,安享晚年之乐。
可实际上,家里没有安宁祥和,只有一声更比一声高的争吵。
女儿、女婿、孙女都聚在二老家中,除了孙女关在卧室里打游戏,其余人在客厅里吵成了一团。
而他们争吵的话题中心,却是围绕和这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孙聆雪。
“……我不同意,不同意!”
胡婆婆向来活泼快乐,现在却实在气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脸和脖子一起涨得通红。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去羞辱人!你,你们……”
“怎么能想着,拿钱去买断我们救命恩人的恩情?!”
“文馨,妈妈和爸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胡婆婆呵斥道。
“这……这怎么就是羞辱了!妈,你说得太过分了!”他们的独生女,梁文馨,也是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五万块很少么?五万块够她挣一年了!”
这场争吵的核心是:胡婆婆觉得应该上门拜访救命恩人,今后常来常往,一辈子将恩情记在心里,如果恩人有什么需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可她的女儿和女婿却说,送恩人五块钱表示感谢,就实打实地足够了。
“五万块一年?”胡婆婆更生气了,“人家要是好大学的金融研究生,一年才挣五万?你埋汰谁呢!”
梁文馨一听,脸就拉得老长。
虽然是两名大学教授的女儿,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