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来吧”,很是一部分华族失去了维系奢侈生活的底蕴。
一直享受佣人的服侍,十指不沾阳春水,忽然一下子断了进项,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能适应这种转变,照样把小日子有滋有味地过下去,剩下家底比较薄的,很快就会面对怎么填饱肚子的难题。
华族女人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会的不少,但掌握的技能多是在地位有保障的前提下锦上添花,很难直接变现,要填饱肚子,只能从卖家当开始,等家当卖得差不多,自然要走进青春の待合室,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下海。
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卖家当可以维持生活的时长也不同,冼耀文想让松田芳子找的就是家当刚卖完,正准备下海的华族女人。
本来,冼耀文怎么要求,松田芳子就打算怎么做,但共度两晚后,她的想法有了一点改变,面对一件心爱的玩具,在不得不和他人分享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这个分享之人能高贵一点。
这就好比升职加薪了,一咬牙拿出半个月的工资去一高档餐厅吃一顿贵的一批的套餐,可等坐进餐厅,嗐,前面一桌坐一乞丐,后面一桌也是一乞丐,左右两桌还是,吃的还都是一样的套餐,就说这大餐吃着膈应不?
吃大餐如此,男人更是如此,所以啊,松田芳子让人继续盯着青春の待合室那边,自己上跳蚤市场碰碰运气。
这卖家当一开始卖的都是抢手货,贵妇不用出面,自然有人会上门收,交易在暗中进行,双方守口如瓶,依然能维持着虚假的体面。等抢手的卖得差不多,就要卖不太好脱手或者不太卖得上价的,上门回收的看不上,贵妇只能拿着到跳蚤市场卖。
上野市场就是贵妇们出没的跳蚤市场,地方不大,却有好几个回收点,买和卖的地方分开,回收点都在犄角旮旯里,只要贵妇们有默契,一个一个间隔开进入回收点,依然能掩耳盗铃般维持体面与自尊。
松田芳子对上野市场非常熟悉,前些年,她经常会过来挑点好东西,家里不少古董家具、摆件,还有葛饰北斋、下村观山等几位画家的画作,都是从这里买到的。
她懂“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道理,在家里囤点古玩意错不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处境会直转而下,没了今天,目光长远的打算变成颇有讽刺意味。
旧地重游,她无限感慨。
好像天照大神对她还挺关照,她松田芳子又回来了。
鼻腔里冒出白烟袅袅,她的目光看向一个把自己围成伊斯兰女人的贵妇,挑剔地甄别优缺点,她想找一个家世尽可能好的,长得又要比她丑的,这样一来才是两全其美,有了一个好傀儡,又不用担心分走太多的高野君。
对冼耀文,松田芳子可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毕竟认识才几天时间,要是产生感情,那就是对感情的践踏,犹如一见钟情,把感情二字往死里玷污,发骚就说发骚,扯什么看一眼就爱上。
她从冼耀文身上获得了情绪与精神上的满足,也看到了走上高位的希望,虽说这人狡诈如狐,自己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无法隐藏,都被算得死死的,将来大概很难从他那里占到便宜,但是,她感受到了一丝真诚,她应该不会被兔死狗烹。
“高野君,我听你的,把小心思先收起来,只愿你能对得起我的付出。”
心里嘀咕一声,松田芳子站在原地,观察着一个又一个贵妇,良久,她才挥了挥手,“跟着这个女人,找到她的住址。”
“哈依。”
一个鞠躬,她的身后冒出一个人远远地缀上刚刚卖好家当离开的贵妇。
羊城。
永汉路,惠爱大新。
大新即大新百货,与香港的那一家并非凑巧同名,它们同属于蔡家的产业。
林醒良辞别送行的大新经理,走出几步后,立刻面色不虞。
他本来想借着在香港的合作关系,在惠爱大新为好运来搞一两个柜台,但事情并不顺利,倒不是这边的大新不给面子,而是广东这边要学习上海的先进经验,组建国营百货公司,蔡家成了统战对象,惠爱大新成为国营百货公司的统战目标,高管和职员们前途未卜,一个个人心惶惶,根本没心思提升业务。
林醒良非常郁闷,果然被先生料中了。
启程来内地之前,冼耀文对林醒良有交代,内地的营销模式和香港不同,把主要精力放在裁缝铺和成衣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百货公司上,社会主义国家以公有制为主体,新政权又是百废待兴,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国有风很快就会刮进流水和利润都不错,且影响面比较广的零售业,我们要挤占的就是全面国有化之前的夹缝。
还好,他听了先生的话,先拜访了裁缝铺和成衣铺,搞定了几家经销商后,才想着来惠爱大新建立奇功,现在,奇功是不可能有了,他该做的事情又回到经销商身上。
站在街边抽了两三颗烟,脑子里演练着等下面见经销商的战术,先生说过,内地的每一笔生意都要做好是最后一笔生意的心理准备,在诚信的基础上,要尽可能让经销商一次性多拿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