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开口,驾驶员把电梯开到正确的楼层,电梯口,有人在等。
来到房间的门口,她听见房间里飘出熟悉的曲调,她驻足倾听。
“怀缅过去,常陶醉;一半乐事,一半令人流泪;梦如人生,快乐永记取;悲苦深刻,藏骨髓;韶华去,四季暗中追随;逝去了的都已逝去……”
她想到了,曲子是渡边浜子的《莎韵之钟,她主演的同名电影主题曲,词不是,是谁填的?他吗?
《莎韵之钟是一部弘扬“爱国”精神的影片,说的是泰雅族少女莎韵为一个被征召即将奔赴华北战场的小鬼子田北正记搬行李,不慎失足溺水。
这么“可歌可泣”的故事,被皇民化政策笼罩的“冼耀文”曾经在日语学校看过,并被要求写一篇看后感,他写得很棒,被奖励两个水果罐头,好像罐头进了游击队伤员的嘴里。
冼耀文刚刚在回忆“冼耀文”,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到了《莎韵之钟这首歌,又想到了《月光小夜曲,嘴里哼的却是《每当变幻时。
“啊,常见明月挂天边;每当变幻时,便知时光去。”看着走近的山口淑子,冼耀文脸上露出笑容,指了指桌上的贵腐酒,“你来得正是时候,酒刚刚醒好。”
嘴里说着,冼耀文站起身,替山口淑子拉好椅子,待她坐下,接过包包放到边上,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拿起酒瓶,往两个甜酒杯里倒入五分之二满的酒液。
拿起一杯递给山口淑子,冼耀文拿起另一杯,“1940年的托卡伊,不算名贵,胜在年份好,酒有点甜,好入喉却易醉,我不说干杯,请随意。”
说着,他捧起酒杯呡了一口,细品酒中滋味。
山口淑子呆呆地捧着杯子,目光盯着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思绪万千。
冼耀文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一隅的留声机前,在唱片架上翻了翻,抽出一张帕蒂·佩姬的唱片,把唱片放到唱盘上,旋转唱臂,唱头落在唱片上,一阵滋滋声后,优美的《田纳西华尔兹响起。
来到山口淑子身前,一只手背到身后,弯腰,另一只手掌心向上往前伸,做出邀舞的姿势。
山口淑子见状,稍稍愣神,把右手放进冼耀文的掌心。
冼耀文拉着山口淑子来到宽阔之地,两人摆好姿势,踩着节点跳起了华尔兹,冼耀文带着,放慢拍子,只跳简单的纺织步。
“不用烦恼,在我解你旗袍的()
盘扣前,你还可以反悔。”
山口淑子凝视冼耀文的双眼片刻,轻轻摇头。
“听过陈景保这个名字吗?”
“上海很有名气的拆白党。”
带着山口淑子转了一个圈,冼耀文把拍子放得更慢,“我刚到香港的时候,身上没有多少钱,想过学拆白党勾引有钱人的姨太太,弄一笔启动资金开展事业。只不过我遇到其他机会,并没有真迈出这一步。
当我的事业有了一定的基础,经常出现在高档场合,总有姨太太贵小姐偷偷看我,有时候觉得挺有意思,有时候会觉得烦。当我在小圈子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偷看我的女人就更多了。
假如我生冷不忌,每天清晨醒来,睡在我边上的女人绝对不会和昨天相同。”
山口淑子背往上一挺,目光从冼耀文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上身后仰,回到跳舞姿态。
“我们还没到能互相读懂对方眼神的亲密程度,有话直接说。”
山口淑子闻言,心中权衡了片刻后说道:“既然你想找女人很容易,为什么这样对我?”
“转。”
一句提醒,冼耀文放在山口淑子后背的手一拉一带,山口淑子如蝴蝶般翩翩飞转向餐桌,轻巧地止步于椅子前。
冼耀文慢步跟上,俄而,两人在餐桌前相对而坐,双双拿起刀叉。
切了一小块牛排,细嚼慢咽后,冼耀文放下刀叉,开口说道:“上海的电影公司搬到香港后,拷贝不如之前好卖,赚的钱也变少了,最近两年,演员片酬不涨反降。
就说你比较熟悉的周璇,据我所知,她拿过的最高片酬是1948年《清宫秘史这部戏,2根小黄鱼一场戏,一共24场戏,她的片酬就是48根小黄鱼。
现在的国际金价要比两年前高,我就以现在的金价进行换算,48根小黄鱼的重量53盎司不到,53盎司35美元,等于1855美元,再360,等于66.78万円。
费雯·丽,世界知名的女演员,《乱世佳人和《魂断蓝桥的影响力相信不用我多说,我在东京的时候和潘潘聊过,经常有美国大兵要求她们在工作时扮演玛拉·莱斯特魂断蓝桥女主。”
没去管山口淑子听到“潘潘”脸上出现的异样,冼耀文继续说道:“1940年,她的片酬涨到10万美元,之后,她离开好莱坞回英国演舞台剧,蹉跎了几年,前不久她又回到好莱坞,据说她在谈的一部新戏,制片方给她的报价不到10万美元。
丽塔·海华丝,她的海报是每个美国大兵必备的战略物资,就是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