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家族人少有居高位者,同样也是这种博弈达到某个平衡后的结果。
“其它五姓七望亦是如此,拥有名望,五姓女炙手可热,连离、卫皇室联姻的橄榄枝都不屑一顾,却贵而无权,这就是根由……
“这种威胁不到皇权统治的状态,才是是那位陛下,乃至大乾前几任帝王喜闻乐见的,虽然表面不满五姓高傲,但是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所以门阀士族,与皇权统治者,才是大一统王朝真正的幕后主人。”
“不能否认,这种模式确实提供了一定上升通道,某个阶段确实是相对进步的,可是上升通道同样会被受益跻身者们掉转头来,想方设法的垄断,这也是此前几百年南北朝门阀林立、上品无寒士的缘故。”
“南北朝数百年孕育出门阀士族势力太过强大,甚至渡过了改朝换代,传承至了大乾、大周朝,五姓七望就是其中最坚挺顽强的几家代表。”
谢令姜眼底满是震惊之色,呆呆看着面前淡然道出大逆不道言论的大师兄,时而张大嘴,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缓缓低头看着红叶。
也不知道无声安静了多久,堪堪消化咀嚼完这些超前的知识后,她不禁抬首:
“大师兄,既然是幕后的主人,那说门阀士族必亡又是何意思?难道不是一次次轮回,即使王朝覆灭,门阀士族也能卷土重来。”
欧阳戎轻声道:“门阀士族想要千秋万代,只能垄断上升渠道,可垄断必然带来反抗,打压大多数后来者,其中必然有更进步者会掀翻它们。”
“小师妹,放眼古今,与皇权合作的这一批人并不是永恒不变的,先秦时处于这个位置,帮助周天子治理天下的,是那一小撮诸侯们,而现如今,站在此位置上的,是门阀士族。
“后者曾在青史某个阶段取代了前者,而后者也终究会被更后者取代。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谢令姜立马追问:“那更后者是哪些新人?”
欧阳戎笑了下,语焉不详:
“我怎么知道……不过,按趋势看,说不定是现在门阀士族眼里的寒士狗腿子们呢,说不定科举取士可能就是一个起点,能孕育出更大的精英群体,而这个群体就像当初门阀士族取代诸侯贵族一样,也是相对进步,紧跟历史的大潮,势不可挡的取代门阀。”
欧阳戎突然展颜一笑,语气佯不在意:
“嗯,只是一点读史陋见罢了,一家之言,兼听则明。”
谢令姜神色怅然若失,显然对于大师兄的话不是兼听,而是全信:“大师兄意思是,这些一定会发生吗……”
“我觉得的话……”欧阳戎点头:“时间问题,目前看不远,甚至……”
“甚至大师兄若有机会,也会推上一把?”谢令姜追问:“因为……大师兄就是其中一员。”
欧阳戎垂目不语。
谢令姜低头想了想:
“其实我不太懂大师兄的道理,我只想知道一点,对于天下大多数百姓而言,这样的变化好吗……或者说,这样的明天会稍好一些吗?”
欧阳戎缓缓抬头,这一次,谢令姜听见他语气异常坚定:
“历史是螺旋前进的,从诸侯到门阀士族,再到后面那批人,趋势愈发的平民化,这个群体越来越大……若是小师妹站在这个角度看,明天确实会更好一点。其实就像……”
“就像什么?”
他忽然接过谢令姜手中写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墨字的红叶,将它法摆放在谢令姜鬓发枫叶旁边,目光审视般对比,似是自语:
“就像霜叶红于二月花啊。”
谢令姜突然抓住欧阳戎手掌,接过红叶,将它丢入漫天飞舞的乱叶旋风中:
“已经够了,大师兄去走坚信正确的大道,我亦如此,会一直在你身后。”
欧阳戎有些动容,与她对视了会儿,本想开口宽慰几句,可耳边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清脆木鱼声。
功德加一、功德加一、功德加一……
“……”欧阳戎。
顿时心中失笑,真就功德经验大礼包是吧小师妹?
看来是自作多情低估了小师妹理解、消化震撼三观新知识的能力,她没那么脆弱悲观……无需再多言。
欧阳戎忽然勾指刮了下谢令姜挺翘的鼻子,眯眼:
“你先越过翻书人门槛再说吧,唔,渴死了,和伱罗里吧嗦讲了这么多,小师妹有点感悟没?”
“唔。”
谢令姜下意识捂住鼻嘴,抬头凝视了他一会儿,重重点头,一双眼眸明亮如星辰:
“我又看到……气了,这感觉就和当初在龙城去城郊赈灾营寻到你时一样,突然有了方向,瓶颈终于松动,感觉……感觉只要轻轻推一下就行。”
“那就好。”
欧阳戎一笑,翻身上马,朝她伸手:“走吧,谢大翻书人。”
谢令姜挽起裙摆,登上马背,欧阳戎抱着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