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皇朝素来重视礼教,嫡庶分明便如一道鸿沟天堑,生生横在了当年以储妃之尊位十里红妆从东华门堂堂正正入主东宫的谢皖,和以一台小轿从侧门抬进东宫的太子良娣柏论惜之中。
今后也会继续横在孝淳皇后谢氏的儿女、和贵妃柏氏的孩儿们之间!
以至于柏论惜听到威帝之言,登时神色勃然一变。
什么?
宫中一年之内皆忌红事?
那岂不是说一年之内,她都没有可能即位成为继后,只能再在贵妃之位忝居一年?
“陛下——”
她试图再争取一番。
“不必多言。”
但威帝已然一锤定音。
十三岁的少年太子当即撩起衣摆,跪地叩首,将威帝的“金口玉言”落在实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谢父皇恩典。”
由此也难怪威帝符商会如此的喜不自胜。
她必须无懈可击,才能不被有心之人,找到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她的声音平和清冷,以至于威帝符商甚至亦无法听出其中是否有那么一丝一缕的怨怼之情。
柏论惜的视线飘忽不定、忽而落在身前那个正满面荣光溢彩,恨不得即可昭告天下的威帝。
试想,如今天宸皇朝即将再添一位祗仙境的少女宗师——届时天下四境之间,三位祗仙境绝世高人之中,南朝天宸便占据其中两席之多!
且问,从此谁人还敢蔑视他们南人文弱不堪、只是羚羊瘦马之流?
但是凡事有人喜,便也自然会有人愁。
不!
她不傻,威帝也不傻。
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陛下为了这位南朝唯一一位“剑仙”的体面,也绝不会再册立一位新的继后成为剑仙的继母!
礼毕后,豆蔻华年的天宸公主直起上半身,余光瞥到若有所思、面露不甘的贵妃柏氏,突然淡淡道:
威帝有那么一瞬的迟疑。
威帝望着这个容貌酷似元后的女儿,欲言又止。
柏论惜更是错愕惊诧,一时之间难掩神色中的震惊和不自然。
几百年前也曾有人才辈出、各领风骚的年代,那时百年间陆续居然出现过数位武道之“仙”。但同样的,曾出现过两三百年间只有零星一两位祗仙高手的年代。
前三日是儿臣不孝,不能在母后跟前尽孝,只能辛苦言儿独自为母后守灵。如今我既归来,便当守满这七日。其他诸事,过后再议不迟。”
威帝是
“好!好啊!天佑我天宸!天佑我天宸!朕的昭昭不愧是先祭司凤止问天卜卦问来的皇朝中兴祥兆,天宸有你和南墟,实乃福气。”
此时年仅十九岁神台宫现任大祭司南墟,正是继中州东临城城主“破海刀仙”李凭栏之后的当世
“父皇,请恕女儿重孝在身,无心与您闲叙家常。女儿是母后的孩儿,理当在母后灵前守灵七日。
但符景词已然撩起裙摆,面朝母亲谢皇后灵位棺冢,规规矩矩跪在弟弟身侧。
其实,祗仙境的绝世高手世间罕见,并非每一代都会有。
很显然,天宸公主符景词没有投生在她的肚子里,就绝不可能是他们柏氏的自己人。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尽管天宸嫡公主方一回宫,便给了他一个好大的“下马威”,但是他一方面作为父亲打小便十分疼爱于她,另一方面也是自觉理亏于发妻谢皖,因此心里终究是心疼爱女之心占据了上风,只能劝道:
“昭昭,人死不能复生,你母后骤然离世,父皇知道你心中难以接受。但是四日后待你母后头七一过,你便还要作为主祭人亲自主持她的祭祀典礼,为她送葬皇陵。
身体里留着谢氏血脉的天宸公主即便再光芒万丈,也照不到柏氏的祖坟里,她只会是她的命中灾星、绊脚之石!
更重要的是.
柏论惜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隐约有些惶惑不安。
“这”
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年何岁,可万军取人首级的祗仙高手、武道之大家,从来都是地位尊崇的方外高人。哪怕是一朝国主亦奉之为上宾,客气尊崇。
她的母后不在了,小舅舅浔阳郡王月前又作为使节出使西疆酆斓,路途遥远无法折返。
相对于天宸皇帝威帝的欣喜若狂,表面欣喜的柏贵妃内心实则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符景词眉眼低垂,一时间殿中诸人居然都看不出其悲喜。
她才不在乎天下四境绝顶高手中有几个是属于南朝天宸的,她只在乎那绝世高手是不是她的自己人,亦或还是她的敌人。
“父皇,以儿臣如今之修为,为母后守灵七日加之主祭丧仪并无大碍。况且,儿臣近来丹田隐隐震动,疑是即将扣门问道祗仙。”
什么?
殿内众人再次齐齐惊愕!
她的一双纤长的手指看起来细弱,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