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没忘。”
屋内针落之声落地可闻,陆璟夹杂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沈若言一改往日的柔弱,那双眼依旧清澈,却多了几分锋利。
她,不打算装傻了。
上战场之前,装傻充愣皆为战术。但是上了战场之后,十八般武艺,就得样样上全——交战的时候若是藏拙,丢的是命!
“祖母,当初我答应你的无理要求,是为了侯府委曲求全。但是,我换来的又是什么?”
嫁进侯府之后,她为了这个家,呕心沥血。上有老夫人要孝敬,下有一堆下人要养活,还要给侯爷提供情绪价值,维持府里的稳定。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侯府的窟窿,可是,她有换来一句好吗?
人人都说,长宁侯夫人软弱无能,对外不能独当一面,对内无法服众。那些子丫鬟嬷嬷,一个个恨不得都骑到她的头上来,仗着有老夫人给她们撑腰,没少在沈若言管家的时候下绊子。
这些,沈若言统统忍了下来。
换来的却是外室进门,丈夫离心,连伺候的老太太,都帮着外面的人对她一个劲儿的隐瞒——甚至出事之后,第一个要放弃的就是她跟她的儿子!
她答应了什么?
甭管她答应过什么,现在都不作数了!
“祖母,我心中对你敬重万分,一直拿你当自家长辈孝敬。我沈若言扪心自问,入府之后,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呢?”
沈若言字字泣血,眼角发红,“成亲前,侯爷就有了外室,甚至连那个外室子,恐怕都已经有了!你们陆家欺瞒不报,哄我入门,简直没把我沈家放在眼里!后来事迹败露,还想骗我抚养外室子,培养他当侯府世子,祖母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恐怕这般下来,逼都要被逼疯了!
她幸而生在沈家,背后有娘家人撑腰,否则,哪里还等得到今日?
陆璟的脸有些红了,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连脖子都开始微微泛红了。倒不是他知廉耻害羞了,而是陆璟实在是觉得,确实亏欠沈若言许多。
只是,这还有外人在呢,她说话怎么就不留点情面?
可真是丢死人了!
陆老夫人的沉默,已经无声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沈若言的苦她不知道吗?
同为女人,沈若言所经受的辛苦,都是陆老夫人曾经走过的路。只是有些人淋过雨,会想要给别人撑把伞。
而陆老夫人,却是恨不得亲手撕掉别人的伞!
她就见不得比自己过得好的!
“若言,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但是你身为主母,就应该有主母的担当。否则,同那些整天只知道儿女情长的妾室,有什么区别?”
姜还是老的辣,不管是什么事情,先给你来上一顶高帽子,把你架着下不了台。
“衍儿的事情,我也很心痛,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很清楚才是。”陆老夫人句句紧逼,根本不受沈若言那些情绪的影响,“锅里有了碗里才会有,如果没有侯府,衍儿又算什么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她嫁过来那天起,老夫人就一直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时不时的给她上眼药。
这种手段,沈若言会中招,但陆桦自己就是个中高手,岂会被牵着鼻子走?
她嗤笑道:“祖母,衍儿就算有万般不是,也是我的孩子。有我沈若言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他一口汤。他是陆家的儿子,但也是我秦沈两家的孩子!”
陆衍的身份,早晚都要摆在明面上来。
当初她暂时同意,让养子长大后接任世子,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那时她初来乍到,还未摸清底细,自然不能够贸然出手。
但是现在,长宁侯府是个什么情况,沈若言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再加上她不是原主,对寻求娘家的帮助感到愧疚与羞于启齿,所以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对家里吐露半分——
有资源为何不用?
在她的经营下,自己在娘家早就成了被陆家吸血的小可怜,不管是沈家还是秦家,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甚至连她的祖父,都曾写信,让她大胆和离,不要畏惧!
沈若言独自面对陆老夫人的刁难,没有退缩半分,“这世子之位,陆衍要定了!”
“若言!”
陆璟大吼出声,下意识看了陆老夫人一眼,然后才疾步走到沈若言身边,拉着她道:“你疯了?怎么能够这么对着祖母说话?”
啪!
沈若言直接甩开了他的手,“我没疯,我看,疯的是侯爷才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陆璟这个始作俑者招惹来的。
如果不是他花心滥情,又怎么会在成亲之前就有了方柔这个外室,还不顾礼仪规矩,生下陆安康这个外室子。
若是他能够对方柔一心一意,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