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看着谢恒过于专注的眼, 不由得有些有些心悸。
没想到谢恒是这个反应,她觉得他五石散应该用了不少,不由得小心翼翼道:“公子, 我去给您抓药,您先行散吧?”
闻言, 谢恒清醒几分, 他垂下眼眸,缓缓放开洛婉清, 转眸道:“不必了。”
说着, 他转身走向自己房间,叮嘱:“你还有伤, 好生歇息。”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洛婉清有些诧异,她看着谢恒离去, 才注意到谢恒衣衫上的血迹。
谢恒穿的是黑色大氅,但却是白色单衫, 袖口上血色斑驳,她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 这是谁的血?
谢恒的, 还是他人的?
以谢恒的身手, 谁能伤他?若不是谢恒的, 他今夜去做什么了?
洛婉清下意识思考,随后意识到,这好像与她也没有多大关系。
她现下最重要的, 还是李归玉。
谢恒回来, 她也不好在院子里乱转,干脆思索着回了自己房间,将李归玉的文书拿出来, 又重新考量。
洛婉清回到屋中难眠时,谢恒也很难入睡。
他脑子里是纷杂过往,搅得他忍不住带了几分杀意,随即又想起门前仿佛是等候着他回来的洛婉清。
那一院桃花清辉,瞬间又让他安稳下来。
然而紧接着便会想起李归玉的话:“她生或死,爱或恨,只要她这辈子耗在我江少言身上,我无所求。”
耗在他身上?
凭什么?
她是他的人,她五年前就说要陪他,如今千难万阻来了监察司,她一身骨血味他所塑,面容为他所换。
她是他的。
有些克制不住的阴暗滋生上来,谢恒忍不住抬起眼眸,看向洛婉清住所的方向。
他想见她。
就像方才一样,或许见到她,他便会有些许安宁。
谢恒闭眼缓了缓,终究还是没有压住心中念头,起身将千机卸下,用了口香、换了香囊,掩住五石散的味道,换上衣衫,转身走了出去。
洛婉清听到脚步声时,还在看着李归玉卷宗,一回头,便见崔恒站在门前。
他穿着一身白衣广袖单衫,领口微敞,面带鎏金面具,头发用玉簪半挽,欲坠未坠,似乎是已经睡下起身,看上去格外散漫懒散,从容风流。
洛婉清不由得有些诧异,惊讶出声:“崔恒?”
“还没睡啊。”
崔恒笑笑,漫步来到屋中,扫了一眼洛婉清桌面上的文书,神色晦暗:“在想李归玉?”
“嗯。”
洛婉清应声,实话实说,平静道:“睡不着。”
“想什么呢?”
崔恒斜靠在桌边,余光落在纸页上,音色凉凉。
洛婉清一心挂在李归玉的事情上,没有注意她的异常,低声道:“我对他知道得太少了。”
说着,洛婉清抬手抚在他的名字上,她指腹一点点划过他的名字,满口说的都是他相关之事:“我和他相识五年,我眼里,他温柔、良善、羞涩、聪慧,可慢慢我发现,他薄情、凶恶、寡义,到如今,却又觉得,他矛盾、可怕、悲凉。我好像从来不认识他,明明是相爱的人,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甚至还不如监察司的卷宗了解他。”
“他可以轻而易举伤害我,我却连他软肋都不知道。”
她指下轻抚的是他的名字。
眼睛看着的是他的生平。
她嘴里那么多话,说的都是他的事。
都是李归玉,明明崔恒站在她身边,她却余光没有给她。
他们哪里像仇人?
那明明是隔在河岸两端,遥遥相望的恋人,目光生命中完全无法容纳下任何一个人。
一想到这一点,谢恒便有些按耐不住。
想着今日他观望他们没有任何位置,想到李归玉在牢狱中放肆之言,想到方才见到她在树下那一刻的悸动,他忍不下。
“有没有想过另一条路?”
谢恒一手撑在桌面,靠在她的手边,站直身子,便自然而然站在她身后。
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覆在她耳边,低声似如命令:“忘了他。”
洛婉清一愣,他整个人的气息将她笼住,那是带着松柏味的冷香,极浅极淡,让人想起晨间青烟,白鹤振羽。
她莫名感到几分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她从未从崔恒身上察觉过,她故作镇定垂眸,淡道:“忘不了。”
“怎么会?”
他好似是试探,慢慢触碰上她的手背,他的手很凉,像是水一般,流淌覆盖到她手背,然后不容任何拒绝,强势滑到她的指缝,插/入五指之间,与她十指交扣。
“要不要我帮你?”
崔恒似是好意。
然而他没等她开口,根本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问完片刻,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