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翻开周春的资料,继续道:“秦司主,话说官府处理罪犯财务的记录,你这里会有登记吗?”
“这个没有。”
秦怀玉摇头:“我们重在监察官员,审理案件,以及处理监察司直属之事,这些事属于官府庶务,我们并不参与。”
洛婉清倒也不意外,点点头,看着周春的资料,皱起眉头:“周大人是昌顺十三年,才刚刚当上扬州知府?”
“是。”
秦怀玉解释着:“过去江南地区,官员多出自秦氏一系,周大人是郑氏的女婿,本只是个主簿,不过昌顺十二年,秦氏谋逆,当时出自秦氏的很多官员受到牵连,原本的扬州知府因此丢官,才轮到周春上任。”
洛婉清听着,便明白过,秦文宴入狱后,不仅是太子侧妃母族江氏在趁火打劫想吞并秦家的土地,其他各大家族也在趁乱蚕食秦家。
说起这个,洛婉清才意识到面前人的姓氏,好奇道:“您是出身……”
“在家是秦氏远支。”
秦怀玉知道洛婉清问话的意思,笑了笑道:“远到我这个程度,也没太多家族可言了。”
说着,秦怀玉又道:“不过前些时日秦大人之子秦珏在东都为秦家翻案回来,秦家有了主心骨,现下族人四方游走,已经救出不少人官复原职,如无意外,这位公子明年之前便会步入仕途,前途不可限量。”
洛婉清听着,便知这是江南地方世家之间的斗争。
周春、江氏这些家族,相比秦家这种从东都自愿退回来的百年世家还是太小了些,哪怕攀上王氏、郑氏这些大族作为依靠,在秦氏微末时能捞到点甜头,但秦家正儿八经做起事来,他们还是难以抵挡的。
这些世家之间的斗争,从地方到东都,缠绵不休。
以前当个普通百姓,洛婉清从来没有关注,如今听起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洛婉清端着茶喝了一口,与秦怀玉又聊了些其他官员的生平,将扬州的官员差不多都摸了个底后,交代了些许事宜后,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秦怀玉送着她出监察司,两人才到院门口,洛婉清正要叫她不必再送,天上突然就亮起了信号弹。
这是监察司特制的信号弹,整个大夏监察司统一发配,秦怀玉和洛婉清对视一眼,洛婉清立刻道:“我先赶过去。”
说完,洛婉清足尖一点,便落上屋檐,秦怀玉赶紧召人,往信号弹发的方向直冲而去。
洛婉清一路急奔,老远就听见打斗之声,洛婉清朝着打斗的位置冲去,便见是在县府院中。
县衙内到处是人,星灵提着剑站在院中,崔衡和张逸然站在她身后墙角,各自拿着一块木板,试图将自己保护起来。
墙上全是弓箭手,地面上躺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周春蹲在男人身边,惊慌失措喊着:“小孙,小孙你醒醒!你醒醒啊!”
洛婉清赶来见状,先从一排弓箭手身后连环脚把一群人全部踢下墙去,随即占领了弓箭手所在的墙头。
她刚把人踹完,就听周春震惊开口:“柳司使?你怎么也……”
“周大人。”
洛婉清蹲在墙上,确认没有什么可以直接威胁道崔衡和张逸然安全的人后,扫了一眼地面上满身是血的男人,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看管书阁的杂役,”星灵开口解答洛婉清的话,“方才他说领我来拿账本,然后我听到点声音,等我冲过去时,他已经被刺死在地。”
“胡说!”
一个男子站出来,满脸是泪:“他明明是被你杀了的,我亲眼看到你将匕首捅进他胸口,你敢说不是你?”
“这位是?”
洛婉清看向说话的人,周春站起来,压着愤怒道:“这位是纪主簿,死去的杂役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徒弟。星灵司使,我知道监察司司使地位高贵,杂役不过一条贱命,但贱命也是命……”
“我没杀他。”
星灵皱起眉头,笃定开口。
旁边纪主簿闻言,猛地抽刀,瞬间爆起朝着星灵砍去:“我杀了你!”
“老纪!”
周春闻言,猛地抱住纪主簿,大声道:“冷静些,这是监察司!”
纪主簿一愣,握着刀的手便颤抖起来,周春抱着他的腰,咬牙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家里人。”
这话出来,纪主簿终于慢慢放下刀,随即便嚎啕大哭起来,爬到自己徒弟尸体边上,痛哭哀嚎。
哭声传得远,县衙外围了不少百姓,官兵看着痛哭流涕的老者,也忍不住捏紧了刀。
星灵终于有些心慌起来,忍不住提了声:“我当真没杀他。”
“我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
纪主簿提高了声,转头看向旁边一个衙役:“你说,你进来时这里可还有其他人?!”
“没……没有。”
“没有其他人,若不是你,是谁杀了他?”纪主簿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