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人,崔营长也回信儿了,他的意思是,允许江宁水防抽调一部分水兵回港口,他会向白鹿军方面陈明情况。”
常仑脸色稍霁。
好半天,他才走出舰长室:“传我的命令,立即向丘水港口进发。”
白色的水兵舰调转方向,破开层层白浪,向陆地方向进发。
距离武人上街仅四个小时,常仑便坐上了龙庙嘴铁路的装甲列车,携带大量步兵和枪炮驰援江宁,并提前命令沿路车站封锁铁路线关键节点,不允许任何可疑分子靠近。此人一八六五年考中武科,二十年间从金华城火器管带一步步做到二品水师提督,并非是酒囊饭袋。他治军严厉,眼里不揉沙子,可谓令行禁止,虽然治下水兵的伤残率一直居高不下,常仑本人也时常传出殴打士兵的丑闻,但在直隶衙门的督抚老爷们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大毛病,总的来说,在州郡地方,常仑称得上是一员难得的悍将了。
他才坐上火车没有二十分钟,装甲列车便陡然急停。
“什么情况?去问一问。”
马弁急忙跑去列车长的车厢,好一会儿才回来:“常大人,鹿角嘴的铁路变电站工人也参与了罢工,说是铁路公司的劳资纠纷问题,附近的几条铁路现在都瘫痪了,我估计,不止咱们,周边水防弟兄的支援一时半会也赶不到。”
常仑为之气结,他张了半天嘴,最后才勉强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恢复?”
“不好说,但是今天一定回不去了。”
“改乘民用的燃油动力车呢?”
紧要关头,常仑的头脑越发冷静。
“需要时间调配。”
常仑抬头,森然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这就去。”
常仑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密布的阴云,一种不安的感觉如鲠在喉。
……
……
“三个月前,凤塘矿场的大罢工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江宁铁路的发达,罢工伊始,上千名宪兵军警乘变电火车,短短半天就赶到了江宁参与镇压。”
“破坏铁路不是个容易的事。”
谷剑秋指了指地图:“江宁的铁路公司换了新的总经理以后,以降本增效为名,短短半年已经开除了六十四个铁路工,还经常无故克扣工人工资。工人怨气很大,我们会想办法让正气学社接触铁路工人,只要铁路工人愿意参加罢工,情况就明朗多了。”
……
……
城南宝园路二十六号,江宁宪兵监狱。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四米高的黄色围墙上设有通电铁丝网。由此往东五公里,便是江宁心电瞭望站,可以锁定方圆几千公里的特大心电波动,并立即反馈给海棠的卫星阵线。
此地关押的多是反帝国思想犯以及炎武合人,都是帝国重刑犯,动辄有超过百年的刑期。常仑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看守宪兵监狱的犯人,平时这里至少驻守有十名以上的宪兵长官,每名长官配备一架重火力的防爆外骨骼,加上六十名宪兵持步枪把守住要道关卡,即便是上千人的火力进攻也轻易拿不下来。可眼见罢工事宜越闹越大,常仑不得不下令,抽调宪兵上街维稳。
一名带着杀鱼围裙的男子坐在运海鲜的大型冷柜车的驾驶位上,冷眼盯着马路拐口。
不一会儿,头顶红帽子的宪兵左右开路,宪兵长官们操作两吨重的外骨骼,以履带在平整的柏油路上前进,以十人一甲为编组,在海鲜车旁边呼啸而过。这种由单人控制的防爆外骨骼,一般都可以在履带式前进和越野双足式前进的模组之间自由切换,除了治安,也可以用在前沿星球的开发护航上,是比较常见的型号。
男子掏出一枚怀表,默数了一百声,终于掏出一把信号放大枪,把手伸出玻璃,接通心电仰天射击,
一股尖锐的心电波动传递开来,覆盖多半个江宁城,凡是对心电敏感的人,脑海中都传来一声经久不散的金石交击的声音。
盯梢的炎武合人收到信号,当即一踩油门径直撞在了宪兵监狱的大门上,然后打开车门狼狈逃窜,几名哨塔士兵拉响警报,还来不及用心电锁定对方,那人便消失无踪。与此同时,装满感电炸药的汽车轰然炸开,地面为之震颤。
深红色的火焰和浓烟交织成一条直接天际的狼烟,猛烈的声光掩盖住了绵密的枪响,集结而来的宪兵连对方的位置都没有发现,就被一个又一个放倒。
以此同时,又一声巨大的地面震颤传来,另一面的围墙被如法炮制。
等黑烟略微散去,朱红大门已经消失不见,两边炸开犬齿交错般的不规则窟窿,即便是大型货车也能自由进出。
一辆黑色露天吉普一马当先,司机一把扯下后驾驶的篷布,露出一台重型六管火神炮,带着护目镜的炎武合人双脚蹬在底座上,双臂发力操控枪管的方向,二十毫米的口径枪管射出爆裂的火光,如同一条金色的匹炼扫过沙袋阵地,一时犹入无人之境。十几名身穿机动装甲的武人几个纵跃跟上,沿着吉普车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