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已在她心中翻滚多时,只是刚刚张道简在,不好说出口。
“不想对立,李四可以不来。”方遥说得轻松。
“李楚歌是阴差,不来就是旷工,”武笑笑试图让云星调查员理解地球社畜的卑微,“人在职场,身不由己。”
“没你想得那么严格,”方遥是不了解蓝星地府,但清楚记得,“张三还没把人认出来的时候,问过他是几殿阴差。”
武笑笑一点就通:“所以张三早就见过其他殿的阴差,并且知道每次面对的阴差可能是不同的?”
方遥点头,没有唏嘘,不靠感情,纯逻辑分析:“其他殿阴差同样可以上来收魂,李四不想跟张三对立起争执,消极怠工就行了。”
武笑笑完全被说服:“没错,‘雇佣兵们’说地府都在卷绩效,李楚歌不来,肯定有其他人来抢KPI。”
那李楚歌为什么还要来,甚至没怎么抗拒就承认了自己身份?
思考中的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给出自己的答案——
武笑笑:“他还是忍不住想见自己师兄?”
方遥:“他应该在盘算什么阴谋。”
武笑笑:“……”刨除队长,拢共剩下俩队友,一个恋爱脑,一个浪漫过敏,很好,队伍配置很平衡。
讨论告一段落,两人才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清静了。
原来是张发带着那几个小青年,把聚过来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现在干脆堵在不远处的小路上,见一个过来的拦一个。
这不奇怪,张献祖赶过来时就让张发把宅子守好,虽没讲不让人看热闹,但村长发话的“守好”,那在小青年这里就跟“清场”一个意思了。
奇怪的是院子里也安静了,更匪夷所思的是明明方遥和武笑笑一直对着院门,抬眼就能看见院内,可那扇门在他俩面前观上,二人竟毫无察觉。
李自利的哭嚎不见了,张斌张罗白事的嘈杂也无影无踪。
古旧的院落在阴霾苍穹下,像一座死寂的空宅。
方遥歪头,望着破旧门板上的铜环,半打量半思索,忽地问:“张斌刚刚为什么冲我笑?”
张斌?
武笑笑对这个名字竟然反应半天,才把人对号入座。不确定方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自己,但仍硬着头皮回答:“可能我身高没达到他视线范围,要不就是你看起来更……和善?”
形容词一出,武笑笑先愣住了,被于天雷形容为“高冷白天鹅”的方遥和善?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还有刚刚张斌带人来时已经看见他俩了,但没说什么直接进门,怎么再次出来喊张道简时,就忽然注意到方遥了,还那么热情搭话?
太可疑了。
但更可疑的是,自己和方遥竟然都没追究,在看完吊坠投射的主线行程推进后,就轻飘飘忘掉了这一茬,开始讨论张三李四,地府绩效。
这根本不正常,就好像大脑被什么干扰了,变得迟钝而健忘。
方遥比她早一步察觉,甚至连答案都找到了。
“我的成就。”
淡漠话音里,他一脚踹向院门。破旧门板轰然从门框上断裂,连同在里面卡住它的门栓一起飞出去几米,重重落在院内。
落在仰躺在地的李自利身边。
十分钟前还哭嚎的男人,不再有任何动静,以一个极度僵硬扭曲的姿势面朝天躺着,脸色青白,双眼惊恐大睁,遍布血丝。
他死了。
武笑笑骇然回神,此时才真正感到清醒,那个属于自己的大脑又回来了,也终于明白了方遥的意思——他的成就【一闪一闪快乐星】,让所有负能量的人和鬼都愿意接近他,并从与他的接触中感到快乐。
但人怎么可能干扰到别人的大脑。
那个从屋里出来喊张道简再进去看一下的张斌,是鬼。
而李自利,已经被吓死了。
武笑笑在迟到的认知中毛骨悚然。
张道简呢?还有一直
在屋里的村长和帮着忙活白事的那些人?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不远处的窗内。
紧闭的房门却在这时从里面“砰”地被人撞开,
冲出来的中年身影竟然是张斌!
死寂的空气刹那破除,
内屋外院忽然间又有了正常的、夜的窸窣与嘈杂,仿佛屋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整栋旧宅被刻意消除的声音又回来了。
“躲开,他被鬼附身了——”张道简跟在后面追出来,看见方遥和武笑笑在院中,情急之下大喊。
敞开门的屋内,张斌带来的那几个帮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村长张献祖瘫坐在地,像是已经吓得失神。
年轻天师狼狈挂彩,那件万年不变的景区文化衫也被扯烂了,要掉不掉挂在身上,露出半个清瘦白皙的肩膀,足见刚刚屋内战况之惨烈。
可方遥不想躲,恰好被附身的张斌也直冲他而来。
难得的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