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樊鹏走在前面,边走边问。
“如果算上今年,已经十二年了。”
“已经十二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呀。”樊鹏似有些感慨。
“末将还记得,初到军营时,还是将军亲自挑选的末将,末将这才有幸一直跟随将军。”万松林语气里带着感激。
“是吗?”樊鹏笑了笑,脚步不停,继续朝小树林深处走去。
“将军有话还是在这儿说吧,眼看天就要黑了,末将怕林子里有走兽。”万松林在樊鹏身后劝道。
樊鹏停下脚,转回身问道:“松林,当了这么久兵,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万松林一愣,想了想笑道:“也没什么愿望,只想杀敌立功,再回乡娶妻生子,孝敬老母。”
“的确是个好愿望呀。”樊鹏口中喃喃道。背在身后的手,一柄匕首悄悄从袖内滑到掌中。
“将军,您想对末将说什么?”万松林上前一步问。
樊鹏握紧匕首柄,“其实也没什么……哎,你看,那是什么?”他突然一指万松林身后。
万松林转回头,幽暗的林间寂静无声,什么也没有。
万松林刚想回头,忽然口鼻被一只生满茧的大手捂住。
那是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手,那只手曾教过他打拳,教过他用刀,还曾亲手拉着他上过战马,然而那只熟悉的手,现在却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上过战场的人都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敏锐,万松林也不例外,口鼻刚被捂住,他便本能想发力挣脱控制。
只可惜身后的人是对他再熟悉不过的樊鹏,他的一举一动早在樊鹏预料之中。冰凉的匕首,带着无尽的寒冷,划开了万松林的咽喉头。
鲜血喷溅而出,万松林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他想努力转回头,问问樊鹏为何要杀他?他想问,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万松林双腿一软朝地上趴去,地上厚厚的枯叶,托住了他沉重的身躯。
樊鹏在万松林身旁蹲下,将匕首上的血迹在万松林衣襟上擦拭干净。
樊鹏站起身,将匕首揣回袖中,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轻轻叹了声,“唉,松林,我也不想如此。但你不死,我和殿下就要死。我樊鹏这辈子欠你的,也只能下辈子再还了。你放心去吧,你老母的后半生由我来照顾。”
樊鹏拖着万松林的尸身,走到树林更深处。他折了些树枝,草草掩盖住尸身。做完一切,樊鹏又四下看了看,这才快步出了树林。
樊鹏回到军帐,朝赵炫业点了点头。赵炫业终于长出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来人!”樊鹏朝帐外唤道。
士兵进来行礼:“将军。”
“叫二位参将来议事。”
“是。”
没过一会儿,两名参将便进了军帐。
“将军。”二人向樊鹏行礼。
樊鹏点点头,“万副总兵有要事先回京城,往后便由我率你们去代州。”
回京城了?两名参将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参将问:“将军,属下从未听闻万副总兵要回京城。即便有事,也该和我们说一声才对。”
“京城传来密旨,万副总兵当然不能和你们说。怎么,殿下和我都在这里,难道你们信不过我们?”樊鹏道。
“属下不敢,”那名参将连连摆手,“既然万副总兵回了京城,我等自然听将军和殿下调遣。”
樊鹏满意点头:“那就好,回去转告其他弟兄,让他们莫要胡乱猜忌。”
“是,将军。”两名参将行礼退出了军帐。
北尧关前,战况惨烈。尘烟弥漫中,喊杀声响彻云霄。
临近傍晚,乌云渐渐散去,一抹残阳从天边探出头,照着戈壁中的砾石,发出耀眼金光。
北尧关城上,漫天烟尘在金光中飞舞,余晖射出数道光柱,照着城头上仍在殊死拼杀的双方士兵。
城墙下尸体层层叠起,血流成河。城门前,被淋了一身热油的北越士兵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倒在攻城锤周围。
攻城锤瘫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人合抱的粗木上插满箭枝,如同刺猬。尚未冷却的热油一滴一滴从粗木上滑落,滴在地上,将坚硬的砾石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
“轰!”一声,一只云梯被城上士兵推倒。片刻过后,那云梯又被重新坚起,靠上城墙,北越士兵一个接一个继续往上攀爬。
城楼上,祈浩身上的银色盔甲已经染成了红色,他手中的刀不停挥舞,动作显得十分沉重。
“扑!”,祈浩一刀砍翻一个跃上城的北越士兵,“当!”一脚,又踹向刚爬上跺口的人。
“快拿热油!他们又要攻城门了!”祈浩大声喊道。
“将军,咱们的油不多了。”一名士兵回答。
城下,童翰春正站在石阶前,焦急地指挥着士兵上城,又不停看向烧着热油的大锅。
“来人!”童翰春喊道。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