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药丸。”
又点那瓦瓮道:“这是药汁。”
赵明枝怔了怔,下意识拿手去摸脸,果然触之凹凸,面上却隔了一层,并无甚感觉。
——摸到的是那半边黑疣。
她原来是想,既要设法见裴雍,自然不好做那样伪饰,况且本也为不惹事才弄的,眼下到了京兆府,早些卸下才是正经。
可如今晓得了李二哥便是裴雍,若是突然来做如此动作,不知为何,总有些窘迫。
况且还不晓得裴雍是个什么打算。
赵明枝在蔡州时,甚至在路上时,只要能拉拢京兆府,早做好了不惜一切代价准备,也不畏惧人言,能达到目的,世人爱怎么看怎么说,都随他们去。
可此刻事情转变,她心中想法却起了微妙变化。
一旦用那张脸在京兆府中晃来晃去,给人认出来,叫人以为裴雍是中了美人计,如何是好?
她并不太想要自己身份公开,更不想让人以为裴节度是因为公主亲身前来说服,许下无数好处,才肯听服朝廷一二。
私下有这般传言自然无法,可真叫她顶着公主的身份,坐实这样传言,却又是另一码事了。
此刻说得出去,或许朝野上下会做议论,多半还有不少人羡慕京兆府兵强马壮,裴雍权势滔天,叫朝廷都为他折腰,连公主都只能委身求请。
但若有将来……
若有将来,今日种种,便是明日罪状。
她犹豫片刻,手已是搭在那瓦瓮上,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对木香道:“且先收着,我看看再说。”
说完转回身去,强令自己不去多想,只将方才心中所念名字在纸上一个个誊写出来。
赵明枝自然知道,今日情境比起上一回,不知好了多少。
可是如今全为偶然造就,若不趁势,一样难逃厄运。
她当要趁着眼下朝廷还在蔡州,自己手中握着亲兵,南逃路上许多人还仰仗姐弟二人吃用护卫,而眼下又添了助力——只要道理讲得通,讲得透,多半还能说服裴二哥站过来。
届时她同弟弟的声量,想来还可以大些。
要是能把那钱惟伍的万数禁军真正握在手里,二人才算是真正有了些许立足之地。
赵明枝心中思来想去,虽然并无甚精妙构思,甚至称不上多少谋略,只能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寻那或许是丝毫的活命机会。
她想着想着,手中笔还在写字,头却已经一点一点,如同小鸡啄米,眼睛也慢慢阖上,即便强行睁开,未有几息,又自己有意识似的合了起来。
过不得多久,终于渐渐将头低下,枕到手臂上,就这么趴着睡了过去。
等到木香放好东西回来,就见一旁侍立的小丫头欲要上前,又迟迟疑疑不敢下手模样。
她上得前去,见赵明枝已然睡着,半边脸露在外头,虽有大片难看黑疣,皮肤枯黄带褐,可单看那侧睡容颜,五官实在精致。
而桌面上平铺着三四份舆图,有京畿两路,又有徐州左近,另还有秦州、番地的。
除却舆图,又有几张才涂画好的纸张,纸上全是誊画,不少地名被朱砂圈出,又有被打了叉的,除此之外,另又有一页纸,上头写满人名,后头又有籍贯。
诸多名字,木香一个不识。
但她跟着赵明枝数日,对方做事并不怎么避讳,又有主家仔细交代,结合那姓氏、来历,并许多说话行事,自然难免生出猜测。
她自守本分,也不去多想,忙同那小丫头一起把赵明枝扶挪到了床榻上安顿好,自己便在一旁守着。
这一守就守到了天黑。
木香见赵明枝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正好那小丫头吃了饭回来,又说厨房寻她有事,便出得内院。
才转向厨房,那厨娘早等着了,摆了三四个菜坐一桌,亲给她盛饭送筷,又问道:“姑娘醒了没有?可有说晚上想吃什么?”
木香赶时间,也顾不上那许多,边吃饭边摇头道:“药效有些厉害,此时仍旧睡得沉,你只先备着,怕是还要过一阵才吃。”
厨娘忙点头道:“这哪里用得着交代。”
只是又道:“虽是吃了药,可也不能饿着肚子空睡啊!不如还是把人劝起来吃点东西垫了再睡罢?”
木香便道:“你不懂,此时正要睡,等饿得厉害了自会醒来。”
厨娘又问:“先前我走开了,赵姑娘午间吃那饭菜时候,可有什么说法?”
“什么‘什么说法’?”
“哪样喜欢,哪样不喜欢,口味咸了还是淡了,或是做法合不合胃口,竟无一句么?”
木香皱眉道:“我看姑娘有什么就吃什么,也不是挑剔的人,盛出来的都吃完了,也没说不合口味。”
“那鸡蛋羹呢?吃着顺口么?”
木香道:“也没说什么。”
又道:“你若想知道,自行去问不就好了?”
那厨娘却是道:“我难道不想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