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前往兰州的
陇右节度使衙门的大堂内,众人都面色复杂。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实在是因为方重勇太过传奇,身上故事太多,让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才好。
这位年轻的方衙内,自从来了陇右以后,就折腾个没停。现在好不容易消停了,跟吐蕃人过招,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结果却又被调到河西当节度使了!
这让他们这些手下当差的军使不知道要怎么调整自己跟方重勇之间的关系。
“军饷的事情,诸位都放心。下一任陇右节度使王忠嗣王将军,乃是某的岳父。
陇右边军军饷的事情,某会与他当面说清楚的。某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方重勇长出一口气说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激动。
本来各军军使都稍稍松了口气,一听王忠嗣是方重勇的岳父,立刻又把心悬了起来,心中暗暗叫苦。
这位确实是走了,但他岳父又来了!
走了又好像没走!
方衙内要是想给在场某人穿个小鞋,那真不要太轻松了。
“方节帅放心,我等都会约束好士卒的。”
盖嘉运拍胸脯保证道。
“诸位,入秋以后,吐蕃人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是举国之兵入侵河湟谷地,伱们一定不能放松练兵。
这是某临走前的肺腑之言。”
方重勇对在场众人叉手行礼说道。
“我等定会枕戈待旦,不辱使命!”
在场众人都一齐对方重勇行礼道,喊声震天。
只是,他们现在说得虽然好,但等吐蕃人举国入侵的时候,又有多少唐军士卒会埋骨高原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
凭军功富贵,终究只是权贵游戏的一种,上升通道暂时还没有堵死罢了。
并不是说这种上升通道有多公平。普通人和将门子弟,从出生开始就不是一条起跑线。
一想到这里,方重勇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接下来的场面话都没心情去说了。
“都散了吧,天威军调防兰州整编的事情,还是陇右边军内部的事务,跟某的安排无关。
其他的事情,你们等王节帅来了以后再说。诸位,后会有期了。”
说完,他站起身,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方重勇还没走到陇右节度使的书房,就发现身后一阵盔甲摩擦的声音。转身一看,原来是王难得从后面追了过来,一副要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王军使还有什么事情么?”
方重勇疑惑问道。
“某想进银枪孝节军。”
王难得沉声说道,对着方重勇抱拳行礼。
理论上说,所有的唐军边将都是效忠于基哥的,不存在谁隶属于谁的问题,所以方重勇也没想过招募什么“亲信”,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亲信”,最后会跟他一起赴死造反。
大家都是大唐边将的时候,别人服他管,那是因为他是节度使。在不影响这个大局的前提下,自然有人愿意来套近乎,甚至拍胸脯愿意出生入死也不在话下。
然而,关系再好的同僚关系也只是同僚而已。
方重勇如果哪一天看基哥不爽要造反,他举起旗帜,就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否则没人愿意提着全家的脑袋,跟他一起干这种“大事业”!
从这个角度看,王难得现在的举动就有些奇怪了。
“诶?”
方重勇一愣,他万万没想到王难得会说这话。王难得已经贵为军使了,他进银枪孝节军,不亚于从头开始,个人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了,在天宝时代,想往上爬是很容易的。关键还是要有能力,跟对人,得圣眷。
“王将军好好一个河源军军使不当,怎么愿意屈在银枪孝节军当中做一个小官呢?”
方重勇疑惑问道。
“方节帅别说笑了。
现在外人还不知道银枪孝节军的厉害,都还不当回事。等他们知道了以后,估计要削尖脑袋往里面钻。
与其那时候从众,还不如现在就先在里面谋一个官职。
方节帅也需要有人在银枪孝节军里头打下手啊。”
王难得一脸苦笑说道,这次他算是豁出去了。
他们家之前是跟着李亨混的,现在李亨倒了,那肯定要找个离圣人更近的差事,才能将家族发扬光大啊!也要重新找一个靠得住的靠山。
要不然在陇右这里当个苦哈哈的军使,几年都见不到基哥的面,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跟同级别京官永远比地方官更吃香,是一个道理。
银枪孝节军虽然编制不大,却是圣人的贴身禁军,属于优中选优的存在。近水楼台先得月,王难得一点都不傻。
“也行吧。”
方重勇微微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