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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赵西平起来清扫院子里的落雪,雪干如沙,粒粒松散,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隋玉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扫雪声,沙沙声如虫鸣,她眯着眼又睡了过去。
屋里屋外的积雪扫干净,粥食也煮好了,赵西平推门进来,喊:“饭好了,穿衣吃饭。”
隋良一个翻身打挺坐起来,他嘶着气快速穿上层层叠叠的衣裳。
隋玉拥被坐起来,打着哆嗦说:“真冷啊。”
赵西平将木箱上放的衣裳扔床边,问:“起不起?不起我给你端床上来吃。”
“在床上越躺越冷,我还是起来吧。”隋玉拎起毛坎肩穿上,外面又套上五身衣裳,裤子也是穿五条,最外面还套个挡风的厚布裙子。
走出阴暗的房屋,外面明亮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屋顶上白花花一片,风一吹,雪粒飞扬。
早已停雪,刚清扫干净的院子又刮来薄薄一层白。
走进暖和的灶房,隋玉吁口气,火的使用真是史上的一个壮举,真不敢想象还没使用火的原始时代,那时候的人是怎么熬过六九寒冬。
金黄的黍米粥,蛋黄流油的腌鸡蛋,半碗酸萝卜条,这就是一家三口的日常早饭。
“下雪了,羊也不长膘了,待会儿我跟你去东市上问问羊价。”隋玉说。
“外面冷,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等着。”赵西平剜出咸蛋黄给她,他吃蛋白。
隋玉一口吃掉油润的蛋黄,口感绵沙,不噎也不干巴,她挟一条酸萝卜佐粥又吃一大口,说:“我也去,在家有些闷。”
“我也去。”隋良说。
“你们别叫冷就行。”赵西平不勉强。
吃完饭,隋玉坐在灶前烧火煮猪食,赵西平不怕冷,他用冷水三两下冲洗干净碗筷,转身又出去提桶进来舀猪食。
猪吃上食,给骆驼和羊各扔一捆干草,赵西平拍拍身上的灰,说:“走了,出门。”
隋玉往灶里塞两根粗木柴,她摸了下趴在灶台上取暖的猫官,交代它别出门乱跑,她关上灶门缩着脖往外走。
巷子里的积雪清扫后堆在路两侧,雪堆上印着鸡爪印,隋玉走过去印两个脚印,隋良见了也要去踩两下。
“不冷啊?”赵西平站一旁等着。
隋玉小跑两步过去挽上他,他不情愿,她捶他一下,说:“外面又没有人。”
“到街上了你就松手。”赵西平妥协。
隋玉白他一眼,嘀咕说:“谁不知道我俩晚上是睡一个被窝的?”
“那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隋玉意有所指。
赵西平说不过她,干脆闭上嘴巴。
出了军屯,站在街上,街上零星只有几个人,雪地上,鸟的爪印比人的脚印还多。
东市靠近东城门,这里人多热闹一些,入口处支了两口大陶釜,里面烧着热水,白烟弥漫,人一走近就感觉到滚滚热意。
“拔鸡毛、刮羊皮、代杀猪。”见人路过,摊主吆喝一声。
什么价?隋玉伸手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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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毛给我是两文一只,羊毛给我就不用再给钱,猪是一百文一头。”
“走了。”赵西平拉走隋玉。
再往里走,先是骡市,三头骡子栓在栅栏里的柱子上,一头老骡,一头瘦骨嶙峋的矮骡,另一头是唯一一匹康健高壮的壮年骡。
“买骡子?”坐在木板搭建的矮棚里的骡贩问。
赵西平摆手,继续往里走,紧跟着是马市,马市里只有一匹马卧在雪地里嚼干草。
隋玉弯腰看马的牙口,牙齿不行了,看样子是匹老马。
“会有人买吗?”她问。
“大户人家会买,买回去吃马肉,不过马老了,肉也不怎么好吃。”赵西平继续走,羊市的人就多了,还没走近就听见咩咩叫声。
栅栏里羊多,买家也多,羊贩子扯着嗓子大声喊价,身上穿的羊皮袄脏得发亮,离他两步远都能闻言刺鼻的羊骚味。
赵西平让隋玉在外面等着,他走进栅栏里,选一头跟自家羊个头差不多的山羊问价:“这个怎么卖?”
“二百钱,个头不小,膘也厚,小兄弟,你买回去不吃亏。”羊贩说。
活羊不论斤卖,都是按只,一整只叫价。
“你收羊吗?”赵西平问:“收羊的价钱是多少?”
“多大的羊?”
“跟这只差不多。”
羊贩比个手势,说:“这大冷的天,你得让我赚二三两银子。”
又有人在问价,羊贩过去了,赵西平走出栅栏,他背着手,说:“一百七,最高能一百八十钱卖了。或者是我们自己卖,放出消息等人去家里问价,两只羊能多卖二三十钱。”
“不能牵东市来卖?”隋玉问。
赵西平摇头,说:“不能,东市的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