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朝七那一番高谈阔论中的“牝鸡司晨”四字,便知晓,新兵营闹事的背后定有旁人的手笔。 当初入伍登记时,严朝七连字都不会写,怎么可能懂得用“牝鸡司晨”来骂自己? 这四个字,是朝中那些老古板在与她的骂战中最爱用的词。如今忽地出现在严朝七口中,说是巧合,她断不信。 她正是在比武中见严朝七被自己压在地上打,面子里子都被她碾得粉碎,仍没有动过用匕首反攻的念头,才决定布刚刚那一场戏。 因为严朝七会为了维护新兵营中的同僚,而站出来承认自己是传闻的源头。 只要他承认了,后面的戏就好做了。 凉州如今几乎已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在元戎入侵前离开的凉州百姓已回来得差不多了。走街串巷的小贩,趁着年节前做最后一笔生意的各路商贩,都熙熙攘攘地聚在凉州。好似先前那场惨绝人寰的败仗并不存在。 暮云楼是凉州出了名的酒楼,掌柜的是在最先一批离开凉州去避难的,如今才回来不过数日。 暮云楼的门半开着,日光斜斜地照进去,能看见里头的大堂空无一人。 赵杭率先推门而入。 掌柜是个高大的凉州汉子,在柜台后盘着账,头也不抬地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官话道:“客官,今日休息,请明日再来。” “怎么不说凉州话了?”赵杭笑了一声。 掌柜惊了一瞬,慌忙站起身来,向赵杭行了个礼:“将军!” “最近来凉州的外地商客多了不少,凉州话他们都听不懂。”他又解释道。 赵杭四下环顾了一圈,果真大堂空无一人,连跑腿的小二都没看见,偌大的酒楼只有掌柜一人。 “今日为何不开业?” 掌柜目露诧异:“将军,今儿腊八,大伙都回去过节了啊。”凉州尚佛,腊八节算得上是年节前的一个重要日子,不少商铺都会闭店休息,或回家过节,或与家人去附近寺庙布善施粥。 赵杭这才惊觉,原来已经十二月,年节将至了。 萧鸣珏见她脸上划过一丝怀念,但快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上月底,有没有见着新兵营的人来你这,大概四五人。” 赵杭描述了一遍严朝七和先前奋不顾身跳出来维护他的那几人长相,但掌柜仍是一脸迷茫。 “将军,我这一日来的客人成百上千,您这说得,我是真不知道啊。”掌柜无奈苦笑。 赵杭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还是把严朝七那几人带来让掌柜认认,但又怕这一来一回走漏了风声,延误了时机。 萧鸣珏却忽然开口:“有纸笔吗?我将那几人画出来给您瞧瞧。” 赵杭挑眉:“你不过见了他们几面,便能画出他们长相?” 萧鸣珏笑了笑:“嗯。” 说话间,掌柜已拿来了笔墨,正想替萧鸣珏研墨,赵杭却接过他手中的一方墨:“我来吧。” 没过多久,严朝七和先前那个镇定的俊秀青年便出现在纸上。 掌柜端详了好一会,忽然一拍额头,“想起来了,这两人是上月底来我这的。还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三一起来的,后面还这两人还与另一桌客人打起来,打坏了我不少东西。不过他两没打过那桌客人,那桌客人还将打坏的东西折成银两赔给我,然后就走了。” 他指了指严朝七和那个冲动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