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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陆承韫未曾违抗我的指令?”
“奴婢已详加核查,主上大可宽心,”本采躬身施礼,目光下敛,颔首言道:“此事确非二公子所为,也确非二公子之过。”
不是陆承韫?
萧沁澜抚摸着柔软细腻的枕榻,陷入沉思。
当朝局势虽错综复杂,但脉络却不难厘清。
父皇昔日身为吴北路总管,未举义旗之前,便已广结善缘,友人遍布天下。
时下百官因此安于其位,明昭王朝井然有序,对外敌同仇敌忾。
而内部纷争究其根源,无非“权势恒固,富贵绵长”八字箴言,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
贪欲无度之徒只需稍加留意,将其行为公之于众,择一人嫁祸即可全身而退。再严惩那些伪装良善、深藏不露、漠视苍生之辈。
“权谋”二字无外乎洞悉动机,洞悉人性之幽微。
而老臣是她重点监护对象。
由此可得,能在重重防护之下对豫州士子与五品官员痛下杀手者,绝非朝中老臣作为。
京师权力交织,每个人皆是精明棋手。
公主屈膝、太后责罚,这等变故只需略加思索,便能知晓背后深意。
近来的老臣们即便心中怒火中烧,满腹牢骚,也只能于私宅内暗自发泄,一旦面对外界,无不收敛锋芒,以免成为那些坚决捍卫太祖遗志者的眼中钉,遭受无情打压。
相互制衡,故而中立派亦在嫌疑之外。
剩下的,便是外戚势力与那些远支的萧氏血脉。
靖郡王萧亦辰野心勃勃,惯于伪装,私下里与不少朝臣交好,甚至有人愚昧追随。
萧沁澜指尖轻敲软枕,另一指尖抵着下颌,敛气凝神。
宁郡王萧抒行事周全,但长达四年的监察之下,却未见有丝毫异状。
司空颢行为举止依旧温文尔雅,置身于世事纷争之外。
至于润知……
他那父亲不过是个被推至前台的挡箭牌,无需过多留意。
剩余者……
萧沁澜放下手中软枕,起身步入寝殿,“外戚那边,再增人手严密监视。朝中官员暂且不必理会。李贞合为民请命,功勋卓著,务必让豫州安心,让其名字、事迹、连同他的文章镌刻史册,流芳百世。破釜沉舟,若不成,便……杀到非成不可。”
对于臣子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对于百姓而言,更是莫大慰藉。
本采对她的崇敬更甚,但随即又眉头紧锁,忧虑道:“太后那边又该如何应对?史册编纂之事,自有专门官员负责,太后若是不予首肯,此事恐难成行。”
萧沁回首一笑,“本宫自有办法。”
话音落下,她张开双臂,任由宫娥褪去外袍,未曾拒绝。
人性是最不值得考验的,亦是最容易把握的。
根深蒂固的观念与制度难以撼动,过分的平等只会带来混乱与无序。
方式需微妙,知分寸,不失威严。
珠链轻垂,萧沁澜揉了揉眉心,“无需守夜,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将有大局。”
本采双目发涩,深深行礼,应承道:“是,主子放心,奴婢们定当竭尽全力,听从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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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半的京师秋意尚浅,街道两侧,茶楼酒馆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一派繁荣景象,无不彰显太后治下的明昭盛世。
“啪”地一声,折扇猛然展开,一位白面书生带着几分不屑地冷笑道:“繁华?哼,即便是前朝,咱们京师中的百姓,又几时真正尝过苦日子?这世道繁华,怎能简单归咎于一女人之手。”
身旁的青袍书生闻言,脸色骤变,急忙起身,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劝诫道:“你可千万要慎言!如今太后正当盛年,手握朝政大权已久,京师之中,谁人不知太后之威?耳目遍布朝野!你我这等平民百姓,岂能轻易非议?”
“我不过是一介布衣,无官无职,随口说几句心里话罢了。太后怎会为了这等小事来拿捏我?再说,她难道就不怕民怨再次沸腾吗?”
白面书生挣开青袍书生的手,不以为然反驳道:“女子本该相夫教子,以夫家为重,以血脉传承为尊。这是自古以来便不可动摇的道理。
可四年间太后却邀请初语楼那些女子谈书论道,引得后院妻妾多有效仿。初语楼的花费不菲,她们可曾想过如此奢侈之举,是谁在后支撑,简直是败家!”
青袍书生叹息道:“非你夫人,非你钱财,你何须心痛?我倒觉得此举甚妙,若女子皆能自主,我日后成家便能免于琐碎,常伴风雅。”
“你倒是豁达。可近日的风言风语你可有耳闻?传言上天因女子涉足政事而震怒,遂降罚于世,学子与官员在戒备森严的牢内无故……”白面书生声音愈发低沉,“实则是杀鸡儆猴,以一场无凭凶案警示明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