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功法就是闻天下事,这也许只是她采风的一景。
楼兰的城门前,遍地黄土,一片残旧苍凉之感。就连远处传来的阵阵驼铃,也只是给此处添了几分,浑厚悲壮。
他戴上黑色帽子,藏箫于袖,走了进去。
在楼兰的王宫,鬼将军看到了他的另一位伙伴。
楼兰盛产戈壁玉。莹白色的玉石,建造出华贵无双的宫殿。
玉阶玉柱,光可鉴人。
那位神秘莫测的小说家圣者,就坐在王位上,偏头支颐看着什么。乌发垂落,淡金色的长裙如流沙,青色腰带犹如绿洲。
鬼将军开门见山问她:“小少主是拿什么说服你的,竟然让你跟着他,一起对付我。”
纳兰诗放下支撑下巴的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嘘,你听。”
鬼将军面露不虞:“听什么?”
纳兰诗:“外面有蝎子在爬。”
她的语气很轻,煞有其事,把鬼将军都唬住了。
鬼将军心里戒,但又不想和她撕破脸,阴着脸:“怎么,你在你的幻境里养了蝎子,想拿小少主的肉喂毒蝎。”
纳兰诗看他一眼,莞尔:“它们吃小少主的肉做什么,它们吃我家人的肉都已经吃饱了。”
鬼将军僵住,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纳兰诗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鬼将军。三十年前,锟铻大比的时候,你坐在审判席,而我在台下。”
鬼将军后退一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施溪交给我,我让你一人独享皇陵中物。”
纳兰诗轻轻嗤笑,玩味道:“你都不问我的名字吗?你要是知道我的名字,你就不会再说出这种话了。”
他心中预警有了不好的预感,眼神像是毒蛇,冷冷质问:“你到底是谁!”
纳兰诗从王座上站起身来,琥珀色的瞳孔望向鬼将军的竖瞳,她笑说:“老师,我叫纳兰诗啊。”
川罗,纳兰诗。鬼将要是再反应不过来,就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他脸色煞白,一字一字重复:“纳、兰、诗?”
纳兰诗说:“我等你很久了,老师。”她摇了下腕上的护花铃,瞬间,幻境里,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蝎全都爬了进来,像是一片涌动的黑红色的潮水。
仇人见面,鬼将军这样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然不会感到恐惧或者慌乱。
“纳兰诗,纳兰诗。”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她的名字,最后捏紧拳头,平复心情,露出个怪异的冷笑来。他抬头,眼中有狰狞血色,哑声说:“原来当初我没杀光,竟然还留下你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纳兰诗淡淡一哂,无所谓鬼将军毫不悔改的态度。反正她要的不是他的后悔道歉,她只要他死。
她声音温柔,娓娓道来。
“我幼年时,被困高楼,靠爬在窗边看太阳,渡过了三千天漫长无聊的岁月。后面楼兰城破,我一个人被埋下沙子底下,动弹不得。唯一用来打发时间的事,就变成了数蝎子。”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守着一具鲜血淋漓的白骨骷髅,在空空荡荡的黑暗,日日夜夜聆听,蝎子步足漫过黄沙的声音。窸窸,沙沙。
猜测它们的大小,描摹它们的形状,又提心吊胆被它们发现,眼泪流干,骨骼疼到战栗。就这么枯坐睁着眼,数着时间的流逝。
“老师,你也来数数,这片沙漠中,到底有多少蝎子吧。”
鬼将军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了,他厉声道:“纳兰诗!你确定要在主上计划最关键的时间点,对我动手吗?你就不怕他怪罪。”
纳兰诗:“他不会管的。这是我和他合作的条件之一。”
鬼将军:“纳兰诗,你还真是想复仇想疯了!”
纳兰诗眼中终于露出极致癫狂的恨来,她在自己的幻境中,本来就是东道主,无可匹敌。
趁鬼将军对抗毒蝎的功夫,快步上前,衣裙如鬼魅逼近。细长的五指,就这么直接掐住了鬼将军的脖子。她指尖用力,把鬼将军抵在墙上,恨声质问:“——你到底是怎么逼我哥哥修兵家邪术的!”
鬼将军被这疯女人威逼。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眼神戏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逼?你以为纳兰拓走火入魔,是我逼得?”
“哈哈哈哈纳兰诗,你未免把你哥哥想的太高尚了点。我说是他主动要利用止戈阵走捷径的,你信吗?”
“我在锟铻不知见了多少陨落的天才,不是谁都有那个魄力,能接受自己泯然众人的。”
“你自己都是个疯子,你凭什么不肯接受你哥哥也是个经不住诱惑的正常人!”
“住口!”
纳兰诗怒斥,她手指用力了青筋爆出,眼睛滴血,是真的想杀了鬼将军。
鬼将军唾弃一声,懒得和她再多纠缠。他反手用碧萧砍向她的手,踉跄逃脱,咬牙,恨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跟着施溪进了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