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幻境。
鬼将军不敢在这里久留,黑袍凌空,就疾步往王宫出口处跑。
但纳兰诗猫抓老鼠般,在出口处,也给他设下天罗地网。鬼将军扭头,目眦欲裂,“你到底要干什么。”
纳兰诗说:“好没有道理啊,老师。你为了复仇,血洗楼兰。为什么就不肯让我为了复仇,把一切报应到你身上呢。”
鬼将军冷笑:“你可不一定能杀了我。”
纳兰诗颔首:“老师,你先帮我数清楚这片沙海,到底有多少只蝎子吧。”
她又开始摇铃了。
护花铃悠悠鸣响。
数不清的毒蝎子,密集地淹没过鬼将军肉身。
他们两人都是圣者,放到六州,无一不是令人闻风色变的狠角色。
纳兰诗在幻境中如鱼得水,可鬼将军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他咬断一只蝎子的尾巴,马上就有了主意,如果不能轻易离开幻境,那就先直接杀死幻境的主人吧。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
鬼将军内力磅礴,鼓动衣袍,震开毒虫,恶鬼一般朝纳兰诗袭击过来。
纳兰诗冷笑。“
你真以为自己是我对手吗?”
她拔下头上蛇首发簪,霎那间,浩瀚的毁灭性的力量荡开在楼兰王宫,震得石柱都剧烈颤动。鬼将军心中大骇,难以置信盯着他。
纳兰诗道:“你说的对,人心易变,我该接受的。”
鬼将军现在已经心生退意了。他在逃出锟铻时就已受重伤,实力不复巅峰。
他不是纳兰诗对手,但纳兰诗未必能留住他,毕竟狡兔三窟,他保命的手段有很多。
鬼将军殊死一搏,想取走纳兰诗手中簪子,但被纳兰诗眼神嘲弄,轻飘飘躲过。
她反手制住鬼将军的脖子,把他重重甩在地上。
纳兰诗摇了摇护花铃,下一秒,楼兰旧都,如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
最后她和鬼将军在一望无际光秃秃的血色沙海中。
纳兰诗低头,簪子锋利的尖端,玩弄地戳进鬼将军的眼睛。
鬼将军发出一声尖叫。
纳兰诗又一次重复,说:“你说的对,人心易变,这世上永恒不变的,唯有死亡。”
她脚下的毒蝎开始松动沙土,最后挖出了一个埋骨地。下面是皑皑白骨,崎岖凸出的骨头,像是横插天地的剑。鬼将军恐惧喃喃“不,不……”纳兰诗面无表情,把他推了下去。鬼将军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叫,被骨刺穿身。
可很快,亿万只毒蝎堵住了他的嘴。它们爬入坑中,将他活埋。
纳兰诗转身,离开蜃境。她回到云歌皇陵里,山洞中抬眸,和施溪四目相对。
“他该使用神器杀招了。”纳兰诗淡淡说:“如果这次让他逃走,那么之后,我连找到他都很困难。”
集整个锟铻兵家之力,六州通缉,都让他逍遥法外那么久。如今还让他意识到自己有纳兰诗这么个仇敌,逃出去,鬼将军只会更加谨慎多疑,更难寻。
施溪说:“这是你的事。”
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这种焦虑像是帝陵,给他冥冥中的指引。
施溪最后看了一眼罗焕生。
他没有撤走那个阵法。有它的存在,纳兰诗的铃声,传不到罗焕生耳中。
云歌,云歌。云中吹鼓,万国来歌。
那首卫姜坐在高唐塔顶,轻轻哼唱的歌谣,仿佛是给这个繁华帝都,最后的悼词。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美丽的,脆弱的,腐朽的,转瞬即逝的,缥缈不可寻的。
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是虚诞妄作的命运。
他其实知道,罗焕生的选择会是什么。施溪转身离开,低头握剑,一步一步往皇陵深处走。
而罗焕生也哭够了,习惯了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后,他浑身发抖,抬起头来。
纳兰诗站在阵法外,第一次,有些哀伤地看着他。她和罗焕生有着同样寂寞的童年,所以她总是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罗焕生没有过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连怨和恨,都不从亲自去了解过。
现在你终于自由了。
家破人亡后,孤身一人获得自由,面临的第一个选择,是要不要为了云歌去死?
纳兰诗声音很轻:“罗焕生,今日这场婚礼,本就是为了屠杀你们罗家满门设计的。”
“你姐姐死在瑞王的算计里,你哥哥也是。”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对自己不利的话。可她还是选择告诉了他真相。
罗焕生咬紧牙关,眼泪挂在睫毛上,扶着墙壁,在光线中,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他手一直在发抖,抖得抓不住东西。但想了很久,还是擦去眼泪,他摸着自己心口,难过到了极点:“它们堵在这里,我的心好困难。”他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