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糟的声音终于安静了,白明霁看着白明槿,轻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上辈子我自认为有一身本事,能保护好你,可结局,不仅没保住你,还把你越推越远,亲手送入虎口,阿姐有什么好?她什么都做不了,即便重活一回,也救不了你的命,你说,她有何用?”
悬在心口的担忧,终成了恐惧,比起悲伤,更多的是绝望。
“都是天意吗?”
所有的人都逃不掉。
上辈子死的那些人,都得再死一回......
她要这重生有何用?
还不如直接死了得好。
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白明霁也没回头。
直到晏长陵坐在了她身旁,白明霁才抬头看他,眸子被泪水浸得又红又胀,哑声道:“晏长陵,是不是你也要死?”
那一句话问出来,眼眶里的泪水又无声地流了出来。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哭,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之后再也没有落过泪,这辈子倒好,自己也成了娇滴滴的哭包了。
晏长陵伸手,指腹轻轻地替她抹去,刚赶过来,手上还带着冰凉的雨水,摇头回答了她:“不会。”
她不信。
可白明霁不敢说出来。
本以为没什么害怕的了,想与老天去抗衡一次,可她还是长出了另外的软肋,她还会继续害怕,做不到当真一切都无所谓。
她道:“晏长陵,我们输了。”
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晏长陵搂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抱进了怀里,缓声道:“不到最后,一切都不知道,谁说咱们就输了?”
“那你答应我,你别死,我什么都没有了。”父母没了,妹妹也没了,不能再没了他。
“好。”晏长陵安抚了一阵,待她平静了,才轻轻地松开她,从胸口掏出了一枚符,替她挂在了腰间的玉佩旁,抬头看向她,“保平安。”
白明霁见是平安符,“不是给过我一枚了吗?”
晏长陵道:“多一枚无妨。”
白明霁瞧了一眼那枚符,与之前给她的那一枚确实不一样,倒是同钱三娘子之前佩戴过的符很像,不过符纹似乎又有些不同。
人到了绝望的境地,只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菩萨,神仙身上。
白明霁如今也开始信了。
想起了白明槿曾经也给她求过平安符,若是早知道,她也该去替她求一枚,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呢。
“明日我也去替你求一枚。”白明霁浑浑噩噩地道。
晏长陵侧了侧身,把腰间的一枚符亮给了她看,“我也有。”
“不会死了。”白明霁喃声道。
“嗯,不会死。”
接到消息后,白家的人已赶了过来,白星南一身是水,立在门口,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滴,看着白明霁,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二姐呢.......”
白明霁起身,没撑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早上。
不见晏长陵,素商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白明霁没去吵她,自己起了身。
谁知素商一惊就醒,慌忙起身去扶她,“娘子感觉如何了?”
“无碍。”白明霁随口便问:“晏长陵呢。”
“姑爷进宫去了,走之前嘱咐奴婢,说娘子要是醒了,就在家好生歇息,他很快就会回来。”
晏侯爷身去之前,宫中便乱了。
堂堂皇帝,竟与太后有染,不乱才怪。
白明霁曾派人替太后送过信,一直没有回音,不知道如今宫内的情况如何了。
她也得去一趟。
白明霁没问白明槿的后事是如何置办的,人已经不在了,再去问,除了让自己继续颓废下去,没有一点好处。
既然逃不过一死,那这辈子她便不挣扎了,只想查清真相,孟挽的那个孩子是谁,为何她要利用阿槿,去杀裴潺。
一个钱四,丧家之犬罢了,凭裴潺的本事,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近他?
孟挽分明是故意以阿槿引开了他的注意力,让钱四有动手的机会,可惜,她没想到的是,白明槿是个傻子,替裴潺死了。
事发后孟挽必然已藏了起来。
找不到孟挽,但她能找到孟弘。
孟弘在宫中当值,她要当面去问个清楚,他们这回来京城,到底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白明霁没打算带素商,“你去睡一会儿。”
素商摇头,“奴婢不累。”
白明霁看出了她脸上的愧疚,轻声道:“不怪你。”
可素商依旧无法原谅自己,前几日娘子明明告诉了她,最近要提防着孟挽,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白明槿,可她......
素商双膝跪在了她跟前,再一次磕头请罪,“是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二娘子,请娘子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