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废纸。在城郊的时候,他大可借刀杀人不管她的死活,可是一念之差,他迟疑了,
倘若不杀她,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也不失为一种保险的做法
可是,她留在他身边,王道容觉得很不舒服。他眼睫微扬,乌黑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微不可察的疑惑他不知道这不舒服到底是从何而来,正如现在一样,像是蛰伏在心上的蚂蚁,总在不经意间爬出来咬他一口,他习惯心跳的节拍不疾不徐,缓和有力,而非像有心疾一般,忽上忽下,忽快忽慢,颠簸得细微,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王道容漆黑的眼底缛彩流动,握着栀子灯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河水微凉,仿佛透过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其实于情于理,他杀了慕朝游最为保险,既然不想杀她,还是尽快将她择一门亲事嫁出去吧,
不能再拖了
考虑到王羡与灵度大师有约,看完烟花之后慕朝游没再多待,带着小婵向王羡请辞了。
王羡心里乱得很。既纳罕今天怎么这么没出息,又惊讶于慕朝游要走。
女郎来去如风,他怕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忙苦笑着问:“我与娘子这两次巧遇下来,可算得上是朋友了?慕朝游窒不犹豫:“自然。
王羡松了口气,笑着说:“那这次娘子愿意说姓名了吗?
慕朝游:”我姓慕,名朝游。
王羡在心中将这三个字默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觉得十分妙,一念竟有些动人。
王羡不敢再念下去了,他弯了弯唇角,柔和得近乎有些柔情了,“今目一别,希望还有能与慕娘子重逢的一天。慕朝游一走。
那个小沙弥睁着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看着王羡,看着看着,忍不住说:“我还没见过王公待人这般温柔过呢。王羡这下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但又忍不住要笑:“禅心不定。哪关你的事,当心我告诉你家师父去。小沙弥年纪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他是灵度大师的弟子,也与王羡处得久了,不是很怕他。
王羡性格十分温和,但骨子里总有些名十高傲的,不愿意蓄伎纳妾与基说是清心寄欲,不如说是不屑为之小沙弥见好就收,忙侧身行了个礼,示意道:“王公请吧,我带王公去见我师父去。
从敬爱寺回来之后,慕朝游猜测她和王道容之间必有一晤,
王道容一直没什么动静,她也不着急,而是继续准备着她的搬家事宜
行李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可带的
宅子她也提前去和小婵看过了,就在奏淮河南岸的佛陀里,很小的一间,土墙茅屋,但好在带了个小院子,厨房和厕所都很齐全,采光通风也都不错,邻里们的家境也都算小康。这一年下来,王道容给过她不少金银玉器,顾家感念她对顾妙妃的相助,亦送过不薄的资财。便是前几目顾妙妃也特地登门道过谢,带来了两马车的厚礼。慕朝游还没傻到“净身出户”。她愿意舍血周然是能帮则帮,举手之劳,但王道容送她财货,她也不会拒绝没有钱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来,
看中了这个屋子之后,慕朝游就果断花钱拿了下来。
小婵在知道她要离开之后很舍不得她,甚至还想让她带她走。
慕朝游也舍不得这个陪伴了自己一年的小姑娘。她很清楚自己目前这个状况,小婵跟着她才是害了她。只能承诺离开之后她还会时不时回来看她。果不其然,三日之后一大早王道容便差了阿笪请她去书斋一见
她到的时候,王道容正在书写着什么。
少年乌黑的发随意地披散着,脚上踩着一双木屐,宽大的白色道袍迤逦委地,如堆了雪浪
案上的兽形小香炉内正散发着清雅馥郁的茉莉芬芳
“郎君?”慕朝游轻声问
少年抬起芳润皙白的脸,看她一眼,很平静自然地问,“朝游,你来了?
饶是慕朝游早已经习惯王道容的容色,在他抬眼的刹那间,还是有种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的感觉
魏晋时,有人去拜访太尉王衍,见到王戎、王敦、王导等人,又见到王季胤、王平子,回家后对别人说:“今日之行,触目见琳琅珠玉。琳琅珠玉,芝兰玉树也不过如此
王道容这样漂亮从容,举手投足间带着旧社会钟鸣鼎食的书卷气,俏丽中又带了点冷淡的少年,对于慕朝游这个现代人来说吸引力是很大的。她知道自己爱慕王道容无非是因为容貌与吊桥效应,这爱慕很肤浅。在她难受了几天之后,这爱慕不知不觉间已经淡薄了许多了。她拣了个座位在王道容身前坐了下来,“郎君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道容垂睫搁笔,换了个正襟危坐的姿势,以示尊重:“今日前来,实为有一事想与朝游相商。
“多谢朝游这一年来舍血相助。”说到这里,少年竟然直接朝她结结实实地行了个顿首拜头的跪拜礼,慕朝游:“郎君快请,这是说得什么话.....
王道容少顷之后才缓缓直起身,“令嘉的病情已经稳定,容今日请娘子前来,是想问娘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