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杜文秀木讷迎出,脸上挂着浅笑。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仔细看去,却似一个木头美人一般。
玉兰一脸风尘仆仆,疲惫之色尽显,看见她第一眼,便泪如泉涌。
上前一把抱住,什么也不说,放声大哭。
初时杜文秀还微微笑着,轻轻拍着玉兰比之先前越发丰腴的肩背。
后来渐渐的,她的手放在玉兰的背上,眼圈儿渐红。
一滴,两滴,三滴......
她先低声呜咽了几句,除了玉兰,谁也听不真切说的什么。
慢慢的,她将脸埋在玉兰的肩窝处,低低的闷闷的哭声传出来。
泪水一旦决堤,便再也控制不住。
杜文秀这一场哭得酣畅淋漓,昏天暗地,最后终是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阿洛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哭得她心都碎了,抬起一只胳膊抹眼泪。
随玉兰一起回来的小虎上前扶了阿洛,坐在一旁。
“那天听见信儿,她就晕过去了,整个儿人跟死了一样,孩子生不出来,差点儿就没了。”
阿洛止不住的泪流,跟玉兰姐弟俩说着当时的情况。
“程娘子连剪刀都备好了,说要是她难产,拼着被人送到县衙里,也要与她动刀子。”
“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好不容易唤醒了她,却无论如何不知道使劲儿。”
“程娘子针灸推拿都用上,那么文静一个人儿,在里头破口大骂,听得我都不落忍。”
“好不容易孩子落地,程娘子倒像是去了半条命一般,坐在屋里哭个不停,把我给吓得差点儿没撅过去......”
打从工坊急急回来的杜文婵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不由眉头一皱:
“姨娘,怎么又哭?本来大夫就说你眼睛不好了,再哭,真个哭瞎了可怎么看孩子。”
阿洛忙抬手擦眼泪,一边喃喃道:“不哭了,不哭了,一时没忍住。我下回不哭了。”
玉兰才住了的眼泪又刷的下来,她的心里堵得慌。
毕存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当时就感觉天旋地转,扯着他疯一般问他,这一定不是真的。
“玉兰,我何曾骗过你。”毕存紧紧抱住她,低低的嗓音闷闷说道。
玉兰当即就想:陆方海出了事,杜文秀怎么活下去?
尤其是听小虎说她早已有了身孕,算算时间,也该生了。
玉兰放心不下,急急忙忙喊人收拾东西,便要回东兴县。
只是京城中情势不明,毕存恳求她多少考虑一下自己,无奈拖到现在才成行。
初初看见杜文秀,玉兰觉得她像一个碎片拼成的假人,虽是活着,却似死了。
一举一动,都好像失了魂魄一般。
身着缟素,面色灰败,眼睛虽睁着,却是无神。
就着阿洛怀中,玉兰仔细看着杜文秀的孩子。
怎么那般小,那般软,细看眉眼,既有些像杜文秀,也有些像陆方海。
只不知这孩子再长大一些,更像他们夫妻谁一些?
“这次我来,还带来了一个人,是我家夫君的好友,做酒楼生意的。”
玉兰与杜文婵轻声说道:
“他听我说起嫂子在石河镇会安楼的酱菜生意做得好,很有兴趣,恰巧娘舅家也是咱们东兴县的,便随我一道儿来了。”
“这会子他先去娘舅家拜访,二妹妹不如早些做准备,将适合酒楼卖的酱菜拿些样品来,以免到时仓促。”
“玉兰姐可是与他约的在家商谈生意之事?”杜文婵开口问道。
“这倒不曾说。不知二妹妹平日都是在哪会客?”玉兰沉吟一时说道。
“我家工坊里头有藏雅轩入了股,平日里稍大些的买卖都是约在藏雅轩商谈,环境也好些。”
听杜文婵说得有理,玉兰也浅浅点头:“等会儿叫小虎跑一趟,传个信儿,请他定个时间下来,就去藏雅轩商谈便是。”
玉兰带来的丫鬟掀了帘子道杜文秀醒了,几人忙进了里间去瞧。
小虎得了姐姐的吩咐,倒是往外走去,与阿洛打了招呼要去给人传信儿。
玉兰冲在前头,往床边儿上一坐,看着睁开眼睛,却毫无神采的杜文秀。
“嫂子,我特特打从京城跑来瞧你,你却这般样子,让我的心......我的心实在有些受不住。”
她手按胸口,另一只手抬起帕子去拭眼角的泪。
既哭了一场,杜文秀已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听着玉兰的话也不似先前那般遥远。
她垂眸摇了摇头,轻轻勾了勾嘴角,却看不出是在笑。
“哭了一场,我好多了。莫要担心。”
说着,便要起身。
“你打京城来,必定是更为了解详细的情况,不如与我好好儿说说。”
玉兰忙将她按住:“你要听,这般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