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两三个月还能割点孬肉打打牙祭。
方元珠见王霞敏和自己唱起了对台戏,且摆出毫不让步的架势,她明知自己大女儿是虚张声势,却还是忍不住心慌,没办法啊,她是弱势一方,她输不起。
没人给梯子,她自己也能爬下来,只见她从地上站起,掸了掸屁股和大腿后面的尘土,一扭腰往屋子的深处走,没一会拿着一个脏不拉几的破布头走了回来。
打开破布头,露出里面的油纸,剥开油纸,又露出里面的手绢,再打开,就是一卷拢在一起的钞票,一边点钱,嘴里一边嘟囔,“死丫头,我白养活你了,胳膊肘往外拐,两百七啊,够给你弟弟说房媳妇。”
“姆妈,只要你快点找到合适的人,别说两百七,就是七百二先生也会给你。”
“真的?”正点钱的方元珠抬起头说道。
王霞敏对自己姆妈小事精明大事糊涂表示无奈,“真的,只会多不会少。”
闻言,方元珠的手变得利索,没一会儿就点出两百七,又把剩下的收好,冲王霞敏说道:“退钱不用你去,我自己去,你把晚饭做了再走,我要去其他村看看。”
方元珠变成一阵风,藏好钱就兴冲冲地出门,走之前还不忘拿一个鸡蛋仔给王霞丽,剩下的吃食全藏起来。
方元珠走后,姐妹俩就到门边坐着,王霞丽咬着鸡蛋仔,可怜巴巴地说道:“阿姐,我想吃肉。”
王霞敏抚了抚王霞丽的头发,亲昵地说道:“你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去阿姐那里,阿姐给你买担篮,你带学校去吃。”
[担篮就是打冷,现在是去吃潮州菜的意思,50年代的香港还没有这种说法,在大多数人眼里,担篮就意味着卤味,买担篮就是买卤味。]
王霞丽点点头,嘴里甜甜地说道:“阿姐,你真好。”
傍晚,冼耀文回到家,看见人民便利店门口有人在张幕布,尺寸不是太大,不像是电影幕布,倒像是放幻灯片的。
停好车,站在车库门口看上几眼新鲜就上了四楼。
客厅里,留声机放着姚莉的《金丝鸟,苏丽珍踩着节点,抱着空气翩翩起舞,冼耀文进入客厅,心下有点怪异,不明白苏丽珍怎么会放这支歌,《金丝鸟的第一句歌词是“金丝笼中金丝鸟”,歌曲在表达什么不言自明。
稍稍愣神,冼耀文走向苏丽珍,取代空气陪她跳完剩下不到一分钟的音乐。
舞罢,苏丽珍伺候冼耀文洗漱。
擦完脸,冼耀文把毛巾递给苏丽珍,“楼下来了放幻灯片的,知道放什么吗?”
“不清楚。”苏丽珍接过毛巾,放到脸盆里漂,“幻灯片一格一格的,没有电影好看。”
“适合放广告。”冼耀文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又对苏丽珍说道:“帮我拿包烟,吃完饭我们下去凑个热闹。”
苏丽珍去壁柜里拿了包烟,冼耀文兜好,等苏丽珍收拾好,两人就下楼吃晚饭。
吃饭时,王霞敏主动交代了方元珠收钱的事。
冼耀文听后,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道:“阿敏,你妈眼皮子有点浅,事情办得也不够高明,这种钱只能盯着最有把握的一家收,收几家肯定会出事。跟你妈说一声,等遇到合适的,会给她留出操作的空间,我想看看你妈能收到多少钱。”
王霞敏错愕道:“先生,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古以来,媒婆都是吃两头,只要能把事情办好,拿点好处不算什么。”冼耀文把报纸翻了个面,扫一眼标题,接着说道:“当媒婆挺好的,比做手工活强,你妈可以考虑一下做专职媒婆。”
“不要了,我姆妈做不了这个。”
王霞敏对自己姆妈一点都不放心,只做一次就弄得鸡飞狗跳,真要专职做媒婆,她怕自家的房子都要被人给点了。
冼耀文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王霞敏不乐意,他自然不会多提。
“你弟弟妹妹功课怎么样?”
“阿丽的成绩很好,松艮不太用功,成绩有点差。”
“小丫头不错,还是那么爱吃肉?”
“嗯。”
王霞敏想起尾牙那天阿丽的吃相,略有一丝害羞。
“以后多喊她过来吃晚饭,跟她一起吃饭,胃口都会好一点。”
“先生,这样合适吗?”王霞敏很是心动。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贴己人,不用小心翼翼。”
“嗯。”
食讫,冼耀文带着苏丽珍下楼来到人民便利店门口,幻灯片已经开始播放,一个女人站在幻灯机前操控,另有一个男的四下巡视,找人收票钱,只收大人,小孩子不收,看着递来递去的硬币泛着金色,想来应该是斗零。
斗零就是五仙面值的港币硬币,此说法来自羊城市面上银码交易的“之辰代码”,分别以之、辰、斗、马、苏、零、候、装、弯来代表数字1至9。
早先五仙硬币用白银铸造,重1.37克,相当于3分6厘0.036两,因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