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寡言,神色虽然温和,但眼睛里总是笼着一股弥漫不去的忧郁之色。
一日两人乘舟路过水巷,一女子倚栏奏乐。
琵琶声金戈铁马,江少言抬起头来,一贯忧郁的眼里,竟是慢慢带了几分笑意。
她看着他笑,想着,他大概是喜欢听琵琶,于是找了老师,日复一日练习。
她去专门找了那女子,学了那首江少言喜欢的曲子,《越王剑》。
这首曲子,描述的是越王勾践一生。
大败于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最终灭吴成一代霸主。
她弹琵琶弹了五年,这是她弹得最好的曲子。
那五年,她看着江少言,从最开始抑郁寡欢,慢慢变得柔和而明亮。
每次他们暗暗争执,她想和好,便会坐在房间里弹琴。
没有一会儿,江少言便会出现。
不管他们吵过什么,不管他们争些什么,他总是会来,最终总是一句:“小姐,我错了。”
她便闷闷出声,扭过头道:“嗯,下不为例。”
看上去是他先认错,但其实,是她想和好。
琴音盛会,李归玉应该会出席。
她不想在他面前弹琵琶。
不弹琵琶,总得会点什么。
好在乐器之间总是相通,她临时学点简单的应付场面,应当也可。
洛婉清思索着,便将找竹思找来,让她去找了把琴和学琴的书来,研读片刻后,开始在琴上试音,试着学会一首。
谢恒从密室出来时,听庭院里琴音断断续续,毫无章法,他抬眸一看,便见洛婉清坐在庭院。
她穿着一身广袖云纹白衣,头上带着他赠的金蝶步摇,手上带着他赠的千机,认认真真拨弄着琴弦。
人是好看的,琴是难听的。
他本来想扭头就走,但刚一提步,就听洛婉清略为惊讶道:“公子?”
谢恒顿住脚步,转头看过来。
洛婉清看了一眼密室,才意识到谢恒应当是在里面待了一天,她没有多问,恭敬行礼:“见过公子。”
谢恒没说话,本是想走,又没忍住,抬眼看她:“学琴?”
洛婉清一愣,随后察觉自己可能是打扰了谢恒,忙道:“卑职这就下山去练。”
“为何学琴?”
谢恒目光落在琴上,知道她不可能无端端学起乐器。
洛婉清实话实说:“两日后琴音盛会,卑职不会弹琴。”
“什么乐器都不会?”
谢恒皱起眉头。
洛婉清抿唇,迟疑着道:“会点琵琶,但不想弹。”
谢恒一顿,洛婉清有些紧张,怕谢恒斥责她多事。
然而沉默片刻后,谢恒却是从长廊走下来,到她身边,平静道:“琴不是这么弹。”
洛婉清抬眸,有些诧异,谢恒看她一眼:“让。”
洛婉清赶忙起身,让到一旁,她一动,脚链叮铃作响,谢恒动作微顿,目光从她脚上匆匆扫过,只见宽大衣摆遮住,到不见什么。
谢恒收起目光,跪坐在她的位置上,帮她把琴调音,随后从音调开始示范给她看。
示范完,便又让她坐回来弹。
一来一回太过麻烦,干脆就让洛婉清坐在琴边,他站在她身侧,指点她弹哪些琴弦。
他和她相隔不远不近,是再恪守本分不过的老师,可洛婉清总是觉得他似乎离得很近,紧张得忍不住总是弹错。
多弹错几次,谢恒便察觉不对,他抬眼看她,平静道:“不是学过琵琶吗?”
虽然不是同一种乐器,但应当也有基础,按理不会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就错。
洛婉清不由得有些窘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谢恒面前会犯这种错。
她不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属下愚钝。”
谢恒却是明白,只道:“你是愚钝。”
洛婉清一哽,谢恒转头看向琴:“想学哪首曲?”
“简单的。”洛婉清提出要求,“两天后就是琴音盛会,卑职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那就《古琴吟》吧。”
说着,谢恒便开始口头教她,他让她拨哪几根琴弦,洛婉清跟着拨哪几根。
连着跟了几次,洛婉清都觉得有些不对,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不由得皱起眉头。
正当她再次尝试时,谢恒似是忍不住,他突然起身,从她身后而来伸手而来,将手搭在了她两只手两侧琴弦上。
他的气息一瞬间充盈在她周身,洛婉清不由得僵直了身子,谢恒却似浑然不觉,一面拨弄着琴弦,一面道:“你指法不对,且琴声无情,太过干瘪。”
洛婉清鼻尖都是他的气息,感觉他的话进了耳朵,又似是没有。
“《古琴吟》之来处,源于一位青年,”他的声音如碎玉落冰,极为好听,“夜宿灵隐寺中,忽闻女子歌声,他起身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