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清冷侧脸时,更觉割裂。
她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谦卑的女人和当年那个殿前高傲漠然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她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心不自知地沉着,和她一起走出主殿,在殿外的树荫下等待去偏殿解签的老太太。
檀香萦鼻,光影斑驳,姜妤笙捏了捏手中折叠着的伞,终是忍不住开口:“管小姐说,你经常去各地名寺礼佛?”
薄苏应:“嗯。”
她注意到姜妤笙手背上的碎光,打开了自己手中的伞,放至姜妤笙的肩旁,为姜妤笙投下一片完整的阴凉。
姜妤笙捏着伞身的指节微紧,到底是没让她太难堪,她站定着没动,恍若无觉地往下问:“你以前不是不相信的吗?”
薄苏还是应:“嗯。”
她目光落在殿宇内心怀希望虔诚叩拜着的众生上。
“那……?”姜妤笙微微蹙眉。
薄苏嗓音很静地说:“是未到无路吧。”
她侧过头,注视着姜妤笙,很轻地说:“我以前不懂,这世间如果真有神佛,心诚则灵这四个字,有多慈悲。”
她乌眸深深,似古潭般不见光亮,封藏着深晦的黯寂。
姜妤笙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地撼了一下。
她喉咙发干,在心疼和心软击溃她以前,她转开了眼。
她在心内隐隐地希冀:告诉我吧薄苏,如果你觉得我有必要知道的话。
可薄苏还是没有往下说。
姜妤笙在心底里哂笑。
她厌烦了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谈话,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折叠伞,与薄苏拉开了距离。
薄苏攥紧了手中黑胶伞的伞柄。半晌,她收起了自己的伞,放纵自己朝姜妤笙走近了一步,与她隔着半面伞檐的距离,再次开口:“你有回过禾城吗?”
姜妤笙惜字如金:“没有。”
她只当薄苏是从沈珈禾那里得到的她去过禾城的信息。
薄苏很跳跃:“为什么要做冲床工?()”
姜妤笙:因为工资高。?()_[(()”
那时候年纪小,又只有初中文凭,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早先在鹭城上学的时候,听老师骂过他们,不读书就去北区拧螺丝吧,所以她知道鹭城北区有很多工厂,需要很多工人,不讲究学历,所以她就去了。
薄苏却有意见:“条件很艰苦,也很危险。”
姜妤笙淡淡:“但那已经是我那时候最好的选择了。”
“是不是没有五险一金?”薄苏求证。
姜妤笙突然觉得好笑。
她侧目,叫薄苏名字:“薄苏。”
薄苏一直在看她。
四目相对,姜妤笙目光沉静地说:“这个国家,有很多工作,很多人,都是没有五险一金的。”
她很宽容,语气里没有嘲讽薄苏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但薄苏反应过来,无地自容。
她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妤笙却不甚在意地转回了头,并没有要听她解释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意思。
她望着殿前半空上随风远去的香雾,牵了牵唇说:“况且,那时候没有五险一金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没有五险一金,说明不用录入系统,不用担心被我妈找到,我可以安心地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虽然至今她也不知道,姜眉究竟有没有找过她。
薄苏喉咙像被什么扼住。
有悲凉和无力从她心底涌出。
她说:“你妈妈后来出国了。”
宛如一粒石子骤然被投入湖中,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姜妤笙愕然:“你怎么知道?”
她语调有了微微的起伏,问:“她后来去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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