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家伙的行径可笑,咱们觉得可笑,是因为眼下的利益还不能打动我们罢了。归根结底,人都是一样的东西。”
她叫乔翎坐到自己的床边上来:“乔氏,我有几句话叮嘱你,要好好地记在心里。”
乔翎顺从地应了声:“是。”
老太君目光温和地瞧着她,徐徐道:“现下还不知道圣上和相公们打算叫你去哪个衙门,但是朝中处事,万变不离其宗,一定要记得谨而慎之,不要急于上手……”
她说:“你还很年轻,虽然聪明,但是没有在朝办事的经验,大可以慢慢着手去学。如果急急忙忙想着去揽权争势,做得绝顶好也就罢了,一旦露了痕迹,叫人知道你是不懂装懂,也就失了威信,反而因小失大。”
乔翎认真地应了:“是。”
老太君见她答应的郑重,微微颔首,又继续道:“进了新地方,少说,少做,多听,遇上不明白的,也不要怕去问。”
“朝中四位相公,有三位与你相熟,这就是你的人脉,姜氏在朝中也有些故旧,安国公府、广德侯府都是正经的姻亲,真的遇上了什么,也可以去求助。”
“不懂不丢脸,不懂装懂,还把事情做坏了,那才丢脸!”
“你是以勋贵的身份入仕,官阶必然不会低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得了高官厚禄而沾沾自喜,品阶越高,就越应该慎重自持。”
“说到底,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譬如我,只是因为出身公府,就天然地凌驾于世间大多数人之上,凭什么呢?宽以待下,仁以爱民,不只是为了虚泛的褒赞,也是为了自己。”
“底层的人得到的本来就很少,再去压榨欺凌他们,人家是光脚的,能豁得出去,你也能豁得出去吗?”
乔翎俱都老老实实地应了。
最后,她思忖着那司封郎中说的话,犹豫着问了出来:“老太君,您说,我要不要去拜会一下邢国公?上朝的时候,他就在我后边呢。”
老太君觑了她一眼,叹气道:“这是我又一件要教你的事情,不要临时抱佛脚。知道能用到人家的灶,就记得早一点烧,明天就上朝了,今天才去登门拜访,是不是晚了点?”
乔翎听得脸上一阵发热:“是我疏忽了……”
老太君一伸手,芳衣便会意地递了帖子过来。
她接到手里,送到乔翎面前去:“这回的灶,我替你烧过了,下一回,可没有这种好事了!”
乔翎面带茫然地将那张帖子接到手里,打开一看,才知道早在姜迈病故第二日,老太君便发帖与邢国公府,希望邢国公届时对自己稍加照拂了。
她大为动容:“老太君……”
老太君稍显疲乏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邢国公应了此事,只是他近来事忙,时常出城,无暇接待,我也就没叫你去登门拜访。虽然如此,明日你见了他,还是要道一声谢的。”
乔翎毕恭毕敬地应了:“我知道了。”
老太君便叫姜二夫人搀扶着,再度躺了下去:“去吧,我也实在累了。”
……
空置许久的尚书右仆射终于有了主人,先前因韩少游被贬出京而空置的门下省侍中也再度被填充上。
卢梦卿饮一口茶,有些唏嘘地同乔翎道:“真没想到,大王居然真的将右仆射收入囊中了!”
乔翎却说:“大理寺卿唐济居然也成了宰相,这才稀奇吧!”
大王是朝天女出身,当世名臣,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做宰相不足为奇,可唐济算哪根葱啊……
老祖可还记得最开始这家伙和稀泥判案,偏袒承恩公府的事儿呢!
她忍不住道:“他是凭的什么?政绩没有,能力微薄,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就是祖坟冒烟了,现在居然还做了宰相?他还很年轻吧?有四十岁没有?”
想了想,又哼了一声:“那烟也不是他们家祖坟冒的啊,还是唐红去点的,这个死钻营的赘婿,癞蛤蟆还真是吃上天鹅肉了!”
“大乔姐姐,”卢梦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比朝上的那些言官还刻薄?”
笑完之后又正了神色,同她说:“圣上手底下不缺能办事的人,也不缺出身显赫的臣子,但是政事堂里,缺一个以他的意志为圭臬的宰相,这就是唐济的价值!”
转而又把事情掰碎了告诉她:“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擢升太快,对唐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太年轻了,资历和才干都不够,圣上揠苗助长,他只会被打成幸臣。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只能倚仗圣意,可越是倚仗圣意,就越会助长士林和御史台对他的敌意,捷径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乔翎仔细想了想如今政事堂的六位相公,不由得道:“居然有两位是姓唐的呢……”
如此言说一句,她忽的福至心灵,不禁问了出来:“你知道病梅吗?”
卢梦卿脸色微变,反问道:“你遇上过病梅的人?”
想了想,不禁恍然大悟:“是呢